第16章(1 / 2)

“又是我母親跟你說的吧,說的我跟小孩似的。”

您可不是個孩子嘛,秦院使在心裏暗自腹誹,可不敢則聲。

“我母親慣會舉重若輕,”黃公子嗬嗬一笑,“再大的事她也能談笑間殺伐果斷,轉眼間便是雲淡風輕,包括讓我吃了一年的毒藥。”

“公子休得胡言!”秦院使急的口不擇言,“那藥並無毒。”

黃公子點點頭:“我信先生的,先生說無毒必然是無毒的,不過讓人身體變得虛弱而已,一個病歪歪的長子如何能繼承家業?隻是我萬沒想到母親能偏心至此!多虧先生提醒,否則我繼續再吃上二年,怕是連走路都不能了。”

兩人且行且談,走到一處亭子,亭子四麵有窗,既擋風,視野且開闊,如有來人一眼便能看到,兩人便進了亭子密談。

秦院使用袍袖撣了撣椅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又從兜裏掏出一方錦帕鋪在上麵,請公子上座,自己垂著手立在下首。

黃公子瞟了他一眼:“在外邊別那麼拘著,旁人看了起疑,你隻管坐著。”

秦院使方告了罪,在下首坐了。

秦院使停頓了些,鄭重地說:“公子且信我,公子是嫡出長子,大人夫人滿心指望公子繼承家業,夫人如何能害公子?那藥對身體並無妨害,不過略有不妥,不可長期服用,且我聽那王太醫說,夫人也隻對他說,讓您吃上二年便好。”

黃公子隻輕輕哼一聲,並不多言,秦院使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兩人沉默了片刻。

黃公子凝望著遠處花園的暖房,嘴角微微上揚:“我剛入這益州城,便聽得說榮安侯富可敵國,心裏不信,這回親眼所見,比皇宮內苑也不差多少的,真是會享受。”

秦院使不敢接這話。

“那榮安侯家竟富奢至此?”林鈺聽了女兒繪聲繪色的描述,略有些吃驚。

“可不是嘛,我出門時還偷偷地試了試那門環,竟真是鍍金的。”林瑒得意地說。

林鈺搖搖頭:“奢靡太過呀。老二不該圖富貴把女兒嫁過去,那石崇之流鬥富引得皇帝都妒忌,有什麼好下場?”

“瞧你說的,”大太太嗔怪地說,“二弟縱有些喜歡富貴,二弟妹並不是這樣人,都是聽說世子謙恭有禮,好讀詩書,這才把珂兒嫁過去的;何況當今聖上氣量寬宏,實乃曠世明君,豈是計較這些的?”

林鈺長歎一口氣:“夫人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除了這個,那榮安侯府與周貴妃往來太密,我聽說頗引聖上疑忌。”

大太太不覺笑了:“可是老爺糊塗?忘了那榮安侯夫人與周貴妃本是表姊妹,姊妹間親厚些也是正常。”

林鈺道:“夫人可知周貴妃與皇後不睦?聖上雖寵貴妃,一半因其貌美,一半忌憚周家手握重兵,但與皇後年少結發,鶼鰈情深,情分非同一般,且最為喜愛太子,故一直防備貴妃結黨營私。”

大太太訝異道:“東宮早立,且聞得太子少年聰慧,舉止有度,難道周貴妃還想著奪嫡?”

林瑒不禁問:“那周貴妃也有兒子?”

林鈺說到興起,順嘴便說:“自然有個兒子,比太子還大一歲。”

林瑒聽到此處,不禁憂慮地說:“若到時有何不測風雲,大姐姐如何置身事外,我們林家會不會也被波及?現下可有什麼未雨綢繆之策?”

大太太這才意識到女兒尚在房內,心下暗自懊悔,不該當著年幼的女兒議論這些朝堂大事。

林鈺卻是驚訝地看著女兒,不想她小小年紀竟有這番見識,沉吟了一下,隻說,“咱們林家向來隻做純臣,況聖上待我半臣半友,更兼你大姐姐畢竟是出嫁之女,料也不至於株連咱們家。”

林瑒急的眼淚差點沒掉下來:“那咱們便是不管大姐姐了麼?”想著大姐姐待自己極好,心裏酸酸的有點痛。

“傻孩子,”林鈺揉了揉林瑒的頭發,“那周貴妃現在又沒有謀逆,咱們又能如何?現在也無法可想,唯有走一步算一步罷了。”

大太太眼見得女兒眼睛裏迷蒙地起了一層霧了,鼻尖都有些微微發紅,趕緊叫門外的侍墨進來伺候主子早點安歇了,一邊埋怨丈夫:“你閑的無事了瞎操心,有的沒的說這些,倒叫女兒懸心,今兒晚上都不好睡。蓉兒好生安歇著,現今天下太平得很,你爹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便是真的天塌下來了,爹娘替你們姐弟頂著。”想了一下,補充一句,“替這個家頂著!再不濟,還有老太太的情麵呢,先帝都說老太太算是救了她的命呢,那可是當今聖上的母親。你就好好睡覺吧。”

林瑒躺在床上,剛開始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到底是個孩子,不到一刻也沉沉睡去。

每日一早,林瑒自然去了祖母院子裏練習基本功,還順帶生拉活拽地把淩雲拉了過去。林瑒現在也有經驗了,早晨不必化妝也不戴頭飾,睡到大概淩晨五點四十了才起床,二十分鍾搞定刷牙洗臉梳頭走路到老太太屋裏,隻把侍墨侍書兩個大丫鬟緊張的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