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蒼茫,一縷殘陽帶著嗜血的氣勢漫布整個蒼穹。城鎮的街道兩旁升起了嫋嫋炊煙,似乎是在催促著外出的人們早早回家。夜幕剛至,條條縱橫交錯著的街巷內便空無一人,家家都緊閉了門戶,整個世界瞬間靜了下來。那是一種沉浮、壓抑的靜,似乎在隱匿著什麼玄機。
夜色悄然降臨,冰冷而深沉。一倫圓月高掛在夜空之上,月色如同野獸的雙目一般猩紅,陰鬱。一陣夜風在廣闊的天地間徒地刮起,吹動了浮在夜空中的鬼祟的烏雲,一片一片緩慢地移動,帶著蓄謀已久的陰謀的味道聚集在了一起,遮住了原本暗淡的月色,天地頓時一片昏暗。
一張貼於土坯牆上的告示泛著腐濁的黃色,上麵赫然印著一枚官府的大印,殷紅刺目。那是官府的通緝令,追捕的是一名麵目清秀的年輕女子,一個嗜血如命的賞金殺手。那告示被風吹的嘩啦嘩啦作響,脆弱的紙身在急風中無助地搖曳著,看來已經張貼了許久了,卻沒人敢去揭下它。
‘啪嗒’,一滴晶瑩的雨滴毫無先兆地打落在告示的一角,發出沉悶的聲響。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雨滴接二連三地落下,讓整個大地瞬間籠上了一層灰暗的顏色。陰鬱的晚風在天地間遊蕩,沉冷而孤寂。迷蒙細雨中,一襲白色的輕紗長裙如幽靈一般劃過夜色,披著纏綿的雨絲從遠空疾步而來,一雙精巧的白色翹頭靴子依次悄無聲息地落在一間屋簷之上,那靴子的主人回頭望向身後的茫茫夜色,嘴角浮現出一抹陰冷輕蔑的笑。她將靴頭輕點瓦片,身體輕盈猶如一縷青煙,懸身飛起丈許來高,往更遠的地方而去。
忽然,‘嗖’的一聲,一支雪亮的暗器從黑暗深處迸發而出,帶著緊迫的氣勢,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精確地刺進了那白靴的靴踝處。那身白衣赫然定住,柳絮一般從半空漂浮落地,三千青絲綢緞一般流瀉在纖弱的肩膀上,那隱匿在發中的柳眉微微蹙動,銀眸輕移,透著一絲寒意地落在了白靴之上。那鋒利的暗器已經穿透了她的腳踝,血液粘稠地掛於暗器的尖端,借著雨水一滴一滴落下。
她凝眸望向身後,十數名身著蓑衣,頭帶鬥笠的身影已晃動於百米以外,他們都一手緊握腰間的官刀,眼底閃爍出一絲凶狠的光芒,正疾步往這邊而來。她的嘴角浮現一抹寒意,朱唇微抿,一隻蒼白纖細的手輕撫上腳踝處,用力一扯,隻聽‘當啷’一聲,那原本深刺皮肉中的暗器已被丟棄在地。那女子狼狽起身,拖著劇痛,旋身飛起,吃力地攀附在城樓的陡沿上,艱難翻越而過,往城外荒蕪的大片草地而去。
雨聲大作,敲得世間萬物劈啪劇響,一陣急過一陣,漫無邊際的籠住了偌大的天地。一道道霹靂刺破了天際,瞬間爆發出強烈的白光,又迅速暗了下去。白衣女子拖著受傷的腳踉蹌前行,那沉浮在腳踝處的劇痛隨著她的行動越發厲害,似乎沿著血脈擴散開來。恍然間,她的身體軟如棉絮,輕如浮萍,意誌也跟著開始逐漸渙散,眼前的一切都在蒼茫的煙雨中變得模糊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