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剛蒙蒙亮起,六王就走了,帶著他一貫的淡漠如風悄無聲息的走了,隻留下了一夜的柔情遊蕩在冷月的心間,那迷失的雙眼,顫抖的唇瓣,溫柔的低語……一遍遍敲打在她的心窩,不停徘徊反側,混沌不堪。
連日裏穿梭於座座城池之間,冷月的恍惚讓柳文絮心急如焚,卻隻道她是偶感風寒,除了細心照料之外,並不追問。隻是秋林,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麼,對待冷月的態度雖然依舊僵持,但豎在她們之間的隔膜已日漸加深。冷月知道,這樣下去,隻怕終有一日會功虧一簣。
她晃了晃渾噩不安的頭,深深地歎了口氣。夜已經很深了,柳文絮出去打探路程還未歸來,而秋林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裏。她靜靜地立於窗前,拿出腰間那一小包東西反複思量。如今,六王已經占據了她的一切,成了她的全部,終還是狠不下心投下這一小包東西嗎?
她苦笑一聲,打開茶杯,小心地將那一包粉末倒入其中,和水攪勻,端起茶杯,剛剛走到門口,房門就被嘭的一聲撞了開來,秋林風風火火的推門走了進來。
冷月收住腳步,問道:“你去哪兒了?”
秋林道:“還說呢,跟我家少爺去問路了被!那個趕車的老大爺也真是的,耳朵不靈不說,連路也指的亂七八糟的,害的我費了半天唾沫也沒跟他問出個所以然來!”她氣呼呼地說著,一眼瞥到冷月手上的茶杯,問道:“你端的什麼?”
冷月道:“哦,我看看時間,想柳公子也差不多該回來了,正泡了茶想要給他送過去呢。”
秋林道:“太好了,我正渴的喉嚨冒煙呢!”說罷,伸手出兩隻手,要接過冷月手裏的茶。
冷月趕忙退後一步,雙手端著茶杯往回一收,想要避開。秋林見狀,眉梢一挑,說道:“怎麼?舍不得給我喝?”
冷月道:“哪裏的話,我再去給你泡一杯就是了。”
秋林伸手將她攔住,說道:“我看這茶也差不多涼了,我就將就著喝了,你還是給我家少爺重新泡一杯去吧!”說完,不由分說地奪過茶杯,仰頭將茶喝了個幹淨。冷月站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秋林喝得一滴不剩,心下焦急萬分,卻是無從製止。
秋林喝完茶,拖著兩條腿一步一步蹭到床邊,八爪魚一樣撲通一下倒在床上,仰天大呼快要累死了。冷月站在原地,望著她那副模樣,心下無奈的歎了口氣。她回身關上房門,不料秋林忽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盤問道:“你怎麼不給少爺送茶去了?”
冷月坐到桌前,收拾著茶具,說道:“太晚了,想他也累了,就不去打擾了吧。”
秋林將信將疑地‘哦’了一聲,那雙烏黑的眼眸一轉,又問道:“那天夜裏……你幹什麼去了?”
冷月疑惑道:“什麼夜裏幹什麼去了?”。
秋林的語氣裏滿是質疑道:“我們從山上下來那晚,我見你半夜出去,直到天亮才回來的,你幹什麼去了?”
冷月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顫。她垂下眼簾,淡淡的說道:“我睡不著,出去走走。”
“走了一夜?”
“有些迷路了。”
“見了什麼人?”
“哪兒來的什麼人?”
“比如說……六王?”
‘當啷’,清脆的破裂聲劃破靜謐的夜色。冷月慢慢回過身,而秋林不知何時已經收了剛剛的情緒,全然一副陌生的模樣。秋林見她反應如此強烈,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她冷著眼眸將冷月打量一翻,譏誚道:“想不到六王平日裏頭淡漠如風,對你到是情深意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