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離(1 / 2)

揚州的夜晚,披靡掛彩,一片燈紅酒綠,各色酒樓茶樓紅紅火火地迎送著絡繹不絕過往的官客,歡鬧不羈,縈繞半空,成了揚州城內的另一道別樣的景致。

沿著小荷塘一路走下去,一段路途之後,道路兩旁懸掛著的燈火少了,川流不息的人群漸漸隱去,巷港街道籠罩在月色之下,夜,開始慢慢沉寂。

城中的一座大宅院靜靜地聳立在黑夜之中,門庭上刻著‘白府’兩個大字,門庭兩旁掛著兩隻紅色的紙燈籠,雖然已經入夜許久,但燈籠卻遲遲沒有點燃,被偶爾的夜風吹過,孤助無依地在半空中飄蕩著。

白府的大門被緊緊地關閉著,將外界的一切浮華與喧嚷都隔絕開來,隱隱的,透著一片死寂。朦朧的月光下,四五個晃動著的身影在白府之內裏裏外外地竄動著。這幾人都是衣著光鮮,佩戴考究,在府內幾十間房內進進出出,而每一間被他們搜尋過的房間都會發出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

一炷香以後,一名男子沮喪地從一間房裏走了出來,走出幾步後又不甘心地回頭掃視了一圈,最後終於對著另外幾個人說道:“沒有。”

另外幾個人麵麵相覷,紛紛搖頭道:“這裏也沒有。”

白府的正廳內,桌椅板凳橫七豎八地倒著,一片打鬥後的狼藉。一名年過中旬的男子背對著門外,靜靜地觀賞著牆上懸掛著的一副月下戰馬圖,清冷的月光下,潦倒的降旗映著漫天飛雪,兩匹白色的戰馬踏在硝煙之上,交首長嘶。男子那一雙久經滄桑的眸子裏沒有一絲波瀾,時而打量地細細琢磨,時而讚許地輕輕點頭。

院子裏的幾個人影相繼走了進來,一名瘦得渾身上下隻剩下一副骨頭的男子拱手一揖道:“相爺,白府上下五十六口已經全部不能再說出話了,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這白景山有一個七歲的兒子白鄒,連同著奶媽不知了去向。”

“哦?”被喚作相爺的男子慢慢回身,目光穩穩地在幾個人的身上掃視了一周。

那個瘦得隻剩下一副骨頭的男子垂首道:“屬下等剛剛將白府內外都搜查了一遍,但都沒有所獲。”

“恩。”相爺點了點頭,銳利的目光不留縫隙地掃視著白府的大院,續而說道:“先回去回稟了老爺,再做定奪吧。”

月色如赤金黃扣一般,天上一粒,水中一粒。天上的遙不可及,水中的虛無縹緲。婉心望著水裏的月亮愣愣出神,‘喂’老爺望著婉心愣愣出神。看似沒有分別,卻都是丟了魂,失了魄的。

終於,婉心回過頭來,歪著腦袋問道:“你一直看我做什麼?”

‘喂’老爺坦然笑道:“隻當你是在看月亮,原來那月亮裏麵還有個我?”

婉心臉上一紅,說道:“誰說我在看你?”

‘喂’老爺道:“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婉心瞥過頭:“我本來是在看月亮的!”

‘喂’老爺望向水麵:“我原本也是在看月亮,可不知怎的,看著看著,那月亮就變成了你。”

婉心噗呲一笑:“我是月中嫦娥嗎?”

‘喂’老爺搖了搖頭:“你是月中的玉兔。”

婉心不解道:“玉兔?”

‘喂’老爺指了指夜空中的圓月,幽幽說道:“金鳥西墜,玉兔東升,你看,多美!”

婉心抬頭仰望,月色柔和,薄紗一般,撒發出絕美的光芒。她輕輕地歎了口氣,感歎道:“好美!”

‘喂’老爺幽幽望著月亮,餘光偷偷看著婉心,皎潔的月色在他的黑眸之中慢慢淡去,有些黯然失色。他晃了晃頭,拉過婉心的手:“隨我回長安城吧。”

婉心一愣,目光緩緩落在‘喂’老爺的身上:“你說什麼?”

‘喂’老爺緊握著婉心的手,重複道:“隨我回長安城。”他省略了後麵的‘吧’字,沒有征同意見的意思,他隻是在告訴她自己的決定。

婉心望向‘喂’老爺,那一雙深邃的黑眸慢慢模糊在她的視線,一團水霧在她的眼眶之內打著旋兒的徘徊。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隻是那一刻,她的心裏被裝的滿滿的,有一絲甜蜜,有一點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