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七月初七,夏末秋初,早晚的天氣已經出現了些許涼意,翠雲閣裏的姑娘們平時都是甚少出門的,然而今天一大清早,就三三倆倆的結伴而去。洛煙一如既往地睡到日上三竿才洋洋起身,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出門外,對著翠雲閣的大門用力地伸著懶腰。不料剛伸到一半,視線不經意間落在樓上的木梯扶手上,水涵正望著空蕩蕩的廳堂發著呆。
洛煙心下一笑,收回了沒有伸完的懶腰,一手拎著裙擺,貓著腰,輕手輕腳來到了水涵的身後,用足力氣在她的耳邊大喊了一聲:“喂!”
水涵木訥地轉過頭,洛煙見她毫無驚色,奇怪地問道:“你怎麼不害怕?”
水涵悶悶地舒了口氣:“我看到你上來了。”
洛煙撇撇嘴:“那你幹嘛不吱聲,一個人想什麼呢?”
水涵朝著樓下兩名正要結伴出去的姑娘努了努嘴:“她們幹什麼去?”
洛煙道:“今天是七月七,她們還能幹什麼?八成是去拜織女乞巧去了,順便啊,再到那月老的廟裏麵求一段姻緣,年年如此,也沒見幾個人從這樓裏嫁出去的!”
水涵點點頭:“我倒是聽說過穿針引姻緣的,你怎麼不去?”
洛煙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我才不像她們那樣多情,有那麼多白日夢可做呢!”
水涵道:“夢人人都會做,隻是甚少有人不被夢境所困的。”
洛煙道:“你怎麼了?”
水涵搖了搖頭:“我隻是在想,什麼是‘愛’,什麼是‘情’?”
洛煙噗之以鼻道:“‘愛’?‘情’?虧你站在這還能想到這兩個字!**能有什麼愛情?甭管你是歌妓,舞妓,賣唱的,賣笑的,哪怕你是聖潔的鳳凰,落了地還不如雞呢!**的愛情就是刹那煙花,嘩啦一下散開,然後連個火星都不會剩下!到頭來是憂苗自種,苦果天然!”
水涵訝然:“何苦這樣刻薄。”
洛煙不以為然道:“我說錯了嗎?”
水涵漠然,無奈地搖了搖頭:“什麼情什麼愛,不過都是水之湄,河之殤,一場虛幻的奢華,一碗涼薄的茶湯。”
洛煙掏了掏耳朵,疑惑地品著水涵的一番感歎。她眼珠一轉,續而一臉壞笑地勾起水涵的下顎:“呦,小丫頭春心萌動了?是哪家的公子?說來與我聽聽!”
水涵微一偏頭:“去!你才春心萌動呢!”
洛煙哈哈笑道:“別說是‘春心’,就是‘夏心’、‘秋心’、‘冬心’我都動了八百次了!”
水涵道:“是嗎?那我要聽聽!”說著,伸出兩隻手就往洛煙的身上抓癢。洛煙兩手捂著胸口,連連躲閃,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行了行了,不跟你鬧了,我回房眯會。”
水涵道:“你不是剛剛睡醒嗎?怎麼還睡?”
洛煙作勢歎了口氣,一手攬上水涵的肩,意味深長地說道:“丫頭,這大白天的不睡飽了,晚上哪有力氣撈銀子啊!”
水涵頗配合地點了點頭:“此言有理。”
洛煙側過臉貼近水涵,一雙黑眸忽閃忽閃地打量著水涵,臉上擒著抹邪魅的笑:“要不,你先陪我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