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然後點了點頭。
在想到哪爹之後,在見到李湛之下,她如吃了定心丸似的,安心地睡了整整十幾個時辰,就連醒來也是李湛叫醒了她。
那種不長不短不緊不慢調子,三下的敲門聲,除了李湛,別無他人。
門被推開,站在門口的李湛一身黑衣,領口衣袖處是滾紫線刺繡,手中端著薑湯。打小每次生病他都會為她端著一碗薑湯,一晃就十五年,他竟是出落俊秀的江湖少俠了。
荀綰咕咚咕咚地把薑湯喝完,他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半晌,道:“我五歲那年,那時候的洪水很大。”他從未在她麵前提過年幼的事。
“看著許多親人被大水衝走,我拚命地哭,後來我也被卷入潮流之中,那時候我很害怕。直到我被荀大人撈起來,我仍然在哭。之後,我從來沒有再害怕過,哪怕是刀光見影的時候,我也從來再害怕過。”
她懂的,李湛雖然排不上武林第一高手,但也是高手中的矯矯者,他時常替啊爹以身冒險,可是他說他從未害怕過。
她猜測不到他的下文,所以隻好靜靜聽著。
“可是這一個月以來我很害怕,你說為什麼?”
“之所以害怕,是因為不想失去。”她回答。
“我很怕,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這樣對你,明明可他們都很疼你,最後卻讓你落得這樣的下場。”
“正所謂,半君如半虎,哪裏有真情可言。”她想,她對彥旗真的失望了,對周撫也失望了。
但從心底,又是那麼相信他們的無奈。
………………
這天早上,她和啊湛收拾行禮,離開葉府,臨別前見了一麵葉君的父母。真正的葉君是個藥罐子,常年居住東院,也是個難得的美男子,隻是身子太虛,讓她看了也心疼不已。
正因為如此,石覽才會讓她冒充葉君吧!
正當兵荒馬亂的年代,八大王為爭奪中央政權互相鬥爭,才使外敵有機可趁。關外的牧民為了躲避戰爭都湧進關內,看似一家親的局麵,實際已湧現各股暗流,這是天下即將大亂的前奏。
彥旗豈又會不知道當今局麵呢?所以才會跟慕容氏聯手吧!
她和李湛到軍中報了名,或許因為石覽暗中幫忙她被安排在後勤做事,但終究還是要麵對集體宿舍。
宿舍共住八人,除了她和李湛另外六個正圍成一堆嘮家常。李湛俊秀的臉頓時黑了下來,但他又無能為力,隻好找了最角落的床鋪替她鋪好被子,又拉了一屏簾子單獨隔出一個空間。正在嘮家常的幾個男人實在忍不住湊了過來,帶頭的滿臉麻子,一開口就噴出口水然後趾高氣昂地說:“你個大男人家家你掛啥布?”
李湛冰冷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啊君,這是你的床位。”整理好他淡淡地說,然後在旁邊開始整理自己的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