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崧的離世讓荀綰一夜之間長大成人,原本浮躁不顧前不顧後的她,竟冷靜下來。李湛雖然是氣血方剛的男兒,這兩天卻也頹廢不少,眼裏滿是血絲。
周撫拍了拍手,王叔提著食盒走過來。
“若你都倒下了?啊荀怎麼辦?”
王叔將飯菜從食盒裏取出,提著食盒又退了出去,合上門。周撫掀開衣袍,在他案桌對麵坐下,替他夾了些飯菜。
“明日我便起啟去襄陽,皇上已經下旨讓我接手徹查此案,你如此頹廢,我如何帶你去查案?”
李湛猛地抬起雙眼,目光閃爍,猶如死灰複燃。猛地又站起來,噗通——跪倒地上,“謝謝周將軍。”
“吃點東西吧!”
李湛起來吃東西,而周撫也起身欲要離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李湛心裏別是一翻滋味。除了荀崧和荀綰,他沒有其他親人。如今荀崧離開,單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讓荀綰重獲自由,也無法查清荀家命案。
傍晚,周撫推開窗戶,凝視著後院的芭蕉葉,雨水剛清洗過的葉子,綠得像碧玉似的。那個俊秀的少年,一襲黑衣,頭發被雨水浸濕幾縷,他手中一把銀劍,明朗的眉目此時卻像兩把鋒利的刀,堅定且讓人無法直視。周撫撇開眼神,淡淡開口道:“你來做什麼?”
“李湛原做將軍的死士。”
死士,便是把命交到了主人手中,盡管早已經預料到,但這一刻,他頗為動容。
“哦?為什麼?”
周撫怎麼又會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隻不過為了荀綰罷了!可是他是否知道,那個女子,從她開始說‘但願心君似我心,白守不分離’之時,他已經傾心於她。若不是為了忠義兩全,君臣國事,他怎又會棄兒女私情不顧?
“屬下雖不敢說是武林第一高手,但在武林之中武功也數一數二,若能跟將軍身邊,日後定為將軍效犬馬之勞,但屬下希望將軍能答應讓綰兒重獲自由,徹查荀家命案?”
“李湛?你可知道?你何其聰明?你做本將軍的死士同時也是為了保全你原來的主人,那在你眼裏誰才是真正的主人?”
“我的主人自然是您,但主人你的心卻在我主人那裏?”
“放肆!”
“屬下不敢。”
周撫並不怒,隻是那種被人猜透的感覺很不爽,誰都不了解他,他亦是一個永遠猜不透的人,但麵對荀綰的心意,他無法掖著藏著。
“下去吧!既然如此,本將軍成全你。”
“是。”
荀家事發兩日後,周放之子周撫親自到襄陽徹查此案,必竟是朝廷命官,竟然這樣一夜之間被殺,朝廷重視也是理所當然。
同時,後宮嬪妃憐妃因病重去世,人世間再沒有憐妃此人。與此同時,軍營中的葉君,自幼多病,被送回家中,而其堂弟葉文替他從軍。
當皇帝想要一個人自由時,她便自由。而周撫付出的代價卻比得到的遠遠要多出許多,荀綰重獲自由,雖然沒有人再要把她抓回去,但如今天大地大,哪裏又是她可以依靠的避風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