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1 / 1)

「?1?」軒府

陰暗的府邸,四周一片孤寂。

哪怕是用上這最名貴的珠玉,最剔透的琉璃瓦,亦或這最珍奇的沉香木來遮飾著整個軒府,又如何……亦是徒勞罷了。即便是富麗輝煌,也依舊掩飾不住這古怪的,死氣沉沉的陰淒。

一男子正在偏殿之中,膚色如蓮瓣般白皙,眉目清秀醉人,一襲白衣微然佇立,似清水芙蓉般吸引人,饒是青丹聖手的潑墨水卷也黯然失色。?眉眼間,恍若江南初雨,恍若妖治水墨,美,而美得驚心動人。雖身處這空洞的深淵般的黑暗,卻毫無違合之意,似罪惡之花佇立彼岸,那俯視眾生的目光令人不禁膽寒……

那是早已看透人世間所有墜落與欲望的嗤笑,在暗夜之中靡靡綻放。精致的眸子輕垂,目光卻似冰般寒冷,帶動人世間所有的悲涼。那一撇血紅的唇色,便是地獄一抹最豔的血,最惑人心神的糜爛與墜落。

原來如此……

佛前修羅色,冰雕玉骨肌。

隻是那膚色愈發蒼白,透出了些許憔悴的病態。

“咳咳…咳…”他以袖遮掩病色,卻仍是咳嗽不斷,回過神來瞧,竟有一抹血色如紅梅綻於雪袖上,他微微皺眉,身旁隨從遞來藥盞,那玉盞中的湯藥,泛著幾縷血色,散發異香,卻夾雜濃鬱的血腥,格外詭異而誘人。

他輕輕飲下,傭懶地半眯著眸子,漂亮的烏墨般的瞳色似一汪深潭,致命一如深淵,永不及底,一旦沉入萬劫不複;誘惑亦如欲望,不可自拔,令人心甘情願地沉陷於那無妄無邊之海。

“呐~又要換藥引子了呢……”他嘴邊含笑,聲音在寂寥的夜色中回蕩著,逐漸消彌不見。

唯有那晶瑩玉盞中剩餘下的一汪淺淺的藥酒,在盞底飄曳著,似怨恨的眼淚般,悄無聲息地蒸發,漸漸彌散於黑暗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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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宛家有女初長成

若要論優秀,邵員外家的嫡長女兒邵清容,確是整個長安街上頗有些聲望的。雖然無傾城之貌,卻也是生得明眸皓齒,膚如凝脂,一頭烏發垂篳,不論是舉手投足亦或一顰一笑,無不傾透出溫柔婉約的大家閨秀之風範,性格好文靜,為人也和善,幾乎是這一帶的每個待字閨中之女的典範。

邵清容,人如其名,清新而婉約,素靜而無華。

其次,便是另一個女孩——

宛晴。

宛晴與邵清容是一般大的,乍一看,倒也是麵容姣好的女孩,但若再細瞧這容貌,便會驚覺,這五官竟是無一不標致至極,像那巧匠精心雕琢出來的一般,非但不比那邵千金差,就算說還要美上七八分也並不為過。這的確是個難尋的美人兒,隻可惜是生錯了家室。

唉,畢竟是灰頭土臉的鄉野姑娘,任誰又肯多看一眼呢。

兩個女孩家世不同,卻是自幼相識。但同樣的,能稱邵清容一聲小姐,卻至多隻能稱宛晴一聲姑娘。宛晴娘親早逝,一直靠著與父親一同勞作維持生計,她不能和富貴人家的女兒一樣閑散,所以一直被與男孩一般粗養,地地道道的鄉野丫頭,也正是因此,她並沒有養成什麼大家閨秀氣質,更不能像邵清容或其他同齡女孩一樣,用金飾玉衣,胭脂蛾黛來修繕自己。

但偏偏就因為這份粗布麻衣也掩不住的美貌,宛睛幾乎是被富家的女孩們從小欺負到大。

而邵清容與宛晴雖然看似關係密切,可邵清容卻從未在宛晴遭難時幫助過她,哪怕一次。就算是好心的安慰,在宛晴看來,卻也隻是虛假。就算曾有過真實的情誼,也早已被冷漠衝刷怠盡了。宛晴自己也早已不記得那段真摯一時而現卻令自己感到無限悲哀的時光。

盡管如此,邵清容對宛晴的意義也並不一般。畢竟,願與她做朋友的人實在太少了。

隻是,她從不對自己施予幫助,到底是不能,亦或是不願……?

宛晴不想知道

大家……從來都是一樣的。

醜惡,嫉恨,陰戾,虛偽。

宛晴痛恨著,恨自己身份的卑微,恨膽小懦弱的邵清容,恨同樣無能的自己,還有助紂為虐的人們……

她一直在忍耐,等待一個機會。

她要讓所有人為自己的錯誤而懺悔。

總有一天,仇恨與嫉妒的種子會生根發芽,然後,帶著那心驚膽怵的欲望襲卷而來……

直到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