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們分手吧 2
愛的天堂
這是一個秋天的下午,沒有太陽的陰天,有點悶,這樣的天氣是很容易讓人犯困的,也很適合午後的睡眠。 小小的房間裏,不寬也不窄的床上,他和她正相擁而眠。 窗外的光線透過窗簾怯怯地照進來,似不忍驚擾這小屋裏午後的甜夢;床頭的風扇慵懶地發出微弱的轟鳴,象是誰在夢裏繾綣的歎息。天氣雖然有點熱,但這絲毫不會影響她和他在睡裏緊緊的相擁相偎。她把頭枕在他的臂彎,用後背貼著他的肚皮,身體自然蜷曲著躺在他的懷裏。他則一隻手臂橫伸著做了她的枕頭,另一隻手臂繞在她的胸前,把她緊緊擁在自己的懷裏。她似睡非睡,翻了一個身和他麵對麵,她騰出上麵的一隻手來繞在了他的腰際,並把自己的兩條腿伸到他的兩腿間纏住了他的腿,她的頭抵著他的下巴臉貼在他胸前,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吸進去的是一種又像汗味又像香味的淡淡體味,那是她所喜愛的男人的氣息。 她閉著眼睛,呼吸著他身上所散發的她喜歡的體息,耳邊則是他均勻的酣息。她暗自回味著他留在她肌膚上的每一寸柔情的撫摸,及印在她眉梢耳際、唇間頸上的每一個忘情的熱吻,那一種指尖的溫柔,那一份舌尖的纏綿,讓她即使在回味中也忍不住心跳加速。她好想和他一起分享內心甜蜜的感受,但又不忍打斷他的酣眠,所以她隻是靜靜地無比柔順的躺在他的懷裏。她要利用這短暫的時光好好記住這一刻溫柔的甜美,然後在一個人的時候再慢慢品味——如牛兒的反芻——把在短時間內努力攝取的養料再花很長的時間去一點點的咀嚼和回味,以滋養她再次和他相聚之前那漫長的時光。
她真想把他留下來,與他相擁相偎直至黑夜,再直至黎明。如果能夠在清晨睜開眼的第一瞬間就看見他,那該是一種怎樣的幸福?她一直向往那樣的一種幸福——那種隻有和他在一起她才如此渴望的幸福。可是她和他還從沒在一起過過夜,他們每一次的相聚都如此匆匆,
她和他相擁的時光,總隻是白天匆匆來去間那片刻的小憩,這次依然如此。想到再過兩個小時他又要離開,她便沒有了睡意,或者說她舍不得當她一覺醒來時麵對的就是他的離開,所以她很高興此時瞌睡蟲不來找她。她就那樣靜靜地,如一隻聽話的小貓般蜷在他的懷裏,聞著他的體息,聽著他的酣息,任由自己在他溫柔的懷裏深深沉醉。 她一直懷疑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天堂,但是此刻她卻真的感覺到了。原來,他溫暖的懷抱就是她要尋找的愛的天堂! 她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永恒的愛,但她依然祈願他給的愛能綿延成她心中愛的永恒,而不僅僅隻是相愛在這樣或那樣一個秋天的午後。
遊戲愛情
認識他是因為他極為酷愛遊戲,而我則不。 我不喜歡遊戲所帶給我的單調與空虛,以及槍戰遊戲那種極為壓抑的氛圍。麵對那些畫麵的時候心裏便會有無處可依的感覺。 江帆亦很熱愛,原本是不想找個迷戀遊戲的人來做戀人的,但是看看身邊的人大都酷愛如此,便也隻好作罷。何況,江帆待我很好,我想我也確實是愛江帆的,不然何以會忍受這個在我眼裏幾乎是十惡不赦的缺點。 江帆在一家中等的電腦公司做軟件,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麵,因為身居兩地,並且他,很忙。 閑暇的時候我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放很多很多憂傷的音樂,待到心中疲憊不堪的時候沉沉睡去。 有時候會夢到江帆,他好看的眼睛笑笑的,他說,小水,我愛你。 醒來以後就倚在床前發愣,想江帆會不會夢到自己。清醒過來便笑著自己的傻。 大學畢業分開到現在已經很久,其實早已習慣了沒有江帆在身邊的日子,隻是有時候會害怕時間和距離會把一切衝淡。 每個周末江帆都會打電話過來,說一些工作的不如意以及對我的想念。末了他會問:“小水,想不想我?” 我說不,聲音響亮但是不夠堅決,江帆知道我隻是在氣他,從不會在意。 是啊,怎麼會不想呢?有時候甚至會在很深很深的夜裏暗自垂淚,卻,不想讓他知道。 我想我是扯遠了吧,因為我開始是說他的,他不是江帆,他是何寂,一個眉眼之間充溢著無盡憂傷的男人。 江帆和他也是熟識的,因為他們混跡於同一個論壇,而我隻是偶爾去那裏看看江帆。 那次去恰巧碰到江帆和他在一個帖子裏麵興致盎然地談論一部遊戲,在我看來天書般的言語讓我感到厭煩,於是我跟帖“談論這個有用嗎?知道了一個能夠得到什麼結果的過程再去經曆還會有意思嗎?” 於是他們的談論嘎然而止。 江帆在帖子裏麵向那個人解釋:“抱歉。是女朋友。來找我的。” 然後江帆發信息給我,去聊天室吧,我在那裏。 即將退出那個論壇的時候卻收到那個人的信息一個人在懂事之後便會明白他終歸有一天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那麼他活著還會感到有意思嗎? 我回複過去,我說我不知道。 然後關掉那個網頁轉到聊天室。江帆他在那裏等我。
和他閑閑地聊著後來不知怎麼就談到那個人,他是何寂,江帆說,他的遊戲已經玩
到登峰造極的地步了,常常是別人在山重水複之間猶豫時他的一句話就可以點撥至柳暗花明。江帆的言語之間有著少見的羨豔,連江帆都會去羨豔的人遊戲想來肯定算得上無與倫比了。 其實他是一個很低調的人。江帆又說,他一般是沉默的,隻是在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點撥一下,但在那個論壇也算得上極有聲望的了。 我說是嗎?然後離開電腦倒了杯水給自己,驀地記起何寂剛剛問我的那句話:一個人在懂事之後便會明白他終歸有一天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那麼他活著還會感到有意思嗎? 於是在飲水機前愣住,那應該是個如何的男人啊。我想。 回到電腦麵前看見江帆打了幾個問號過來,我說去倒了杯水。 那下吧,江帆說,該吃飯了。接著又跟了一句,五一我們會放假,到時候去找你。想吃你做的飯了。 五一還早,現在你先去吃別人做的東西吧。 江帆離開的時候囑我也早些吃飯,我應著,看到他ID在聊天室的列表中消失不見以後又轉到另外的論壇。並不去作飯。 江帆不知道一個人生活的時候我會待自己很粗糙。 我在這個論壇的各個版塊之間閑逛,其實這個論壇的版塊並不多,但就是喜歡,也許隻是因為它的底色是很舒服的藍色。偶爾會把午夜的文字帖上去,和素不相識的人交流。得到一些簡單的快樂。 有短信過來,我打開來看,內容很簡單,隻有二個字:是你? 我一怔,再看來源ID,似曾相識的樣子,仔細想想便記了起來是剛剛在遊戲論壇見到的那個人。何寂。 我回複過去,是我。 不是吃飯嗎? 你不也沒有嗎? 江帆對我提及過你,他說你很不喜歡遊戲,甚至可以是說是厭惡了,可是為什麼呢? 不知道,就是莫名的排斥。江帆也對我說起你。說你的遊戲玩的極好。能夠讓江帆這樣說的人不多甚至沒有。 嗬嗬。遊戲之於我也不過是遊戲,即便我能夠從裏麵洞察一切。 一切? 是的,一切,你不會懂得。比如人生。比如,愛情。 也許。 嗬嗬嗬嗬隨意地聊著於是知道他竟然與我是在同一個城市的。 我說見一麵如何? 說出這句話是時候自己也有著微微的詫異。在網絡上有不少的朋友,但是還沒有一個可以讓我提出這樣的要求。即便我和他不過是一麵之交。 可是就是說出來了,我想自己的確是很想見到這個男人的。這個談吐之間無比冷靜理智的男人,這個心境如此平淡的男人。他的臉上應該有著如何的滄桑啊。 他回複過來。如果你願意,這個城市的深藍色酒吧你應該知道。我可以在那裏等你。 深藍色酒吧?我的確是知道的。它在這個城市很有“名氣”,以它的惡濁與靡亂。而何寂竟然要在那裏。我一直認為這樣的男人是隻能在茶室或者咖啡屋裏麵製造憂鬱的。 我下意識地看看時間。已經是10點。很晚了。憂鬱了片刻最終出了家門。我從不介意遭遇意外。何況,我相信何寂。 我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用目光尋找何寂。最後落在角落裏那個男人身上。我想這肯定就是何寂了。於是知道有一種男人會在任何一種環境下製造憂鬱。比如,何寂。
我走過去,何寂。 他抬起頭,目光相處的刹那我怦然心動。 隻有兩種男人會讓我心動。一種是出色到可以管住我的,舉止言談和看我的眼神有著不容抗拒的霸氣。另一種則是憂傷到極點,他不必對我說什麼,因為他的憂鬱足可以使我跟隨到海角天涯。 我不知道江帆屬於哪一種,但卻清楚何寂是屬於後者的。 我躲過他的目光,怕自己沉淪於此。他笑笑,小水,他說,聲音裏有著淡淡的慵懶。 我說是,然後坐下。 沒有想到你會來,停頓一下他補充道。感覺你是不會喜歡這裏的。 說對了。但是我從不介意遭遇意外。 他不再言語。取了一個空杯子指著麵前的啤酒,問我,可以嗎?我點頭。他靈巧嫻熟地開啟然後把那些黃色的液體倒在杯子裏放在我麵前。技術的沒有太多的泡沫泛上來。 我隨意地靠在椅背上看他自斟自飲。在昏暗跳躍的燈光下他的臉色蒼白,顯的極具魅力。我得承認這是一個很會讓女人心動的男人。他的身上散發著那麼一種憂鬱的成熟氣息。臉型棱角分明。舉手投足間有著與世無爭的閑逸。 我們互相沉默著,何寂像是當我沒有存在的樣子,一言不發地低頭喝酒,間或抬頭看我一眼,卻也是不說什麼,隻是沉默。 當何寂喝完最後一杯啤酒以後站起身來徑自向外走,我想他是事先付過錢的,因為服務生並沒有阻擋。我跟了出去打算在門口與他道別。可是何寂不等我說話就提議道:“小水,陪我走走。”我抬起手腕看時間,已經是午夜是12點了:“太晚了,何寂,還是回家吧。” 何寂似乎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顧自順著街道向前走去。我想他該不會是喝醉了,於是不放心地跟上去,我們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在路上,我看著他給我的背影莫名地想起江帆,我的江帆,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在一起這樣走在深夜的街道上。我不知道那個曾經我依偎過的肩膀會不會有別人靠上去。胡思亂想之間何寂在一棟樓前停下腳步:“上去坐坐吧。”他說。 既然已經晚了,我索性什麼也不在乎。跟他上樓。走進他家的那一刻我有些愧疚,這麼深的夜裏我在一個男人的身邊,而這個男人卻不是江帆。 他隨手又從冰箱中取出兩聽啤酒,把其中的一聽遞到我的手裏:“喝這個吧,我隻有這個,放心好了,裏麵沒有蒙汗藥的。” 我笑著接過,說:“我相信你。” 何寂毫無感情地輕笑幾聲:“相信?小水,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揚揚眉毛:“如果不是相信,那麼我會跟你來嗎?” 他不再說話,轉身去了陽台,我跟了過去。何寂側著身子依在那裏,他說:“小水,聽我講個故事好嗎?我的故事。如果你有興趣的話。” 我抬頭看靜謐的夜空,我說:“我在聽。” 很多年前,你背著簡單的行李從煙雨江南來到蒼莽的北方。十九歲,一米八六的高個子,一張略帶稚氣的臉。 在那個有著高大梧桐樹的大學裏,你愛上了一個頭發溫軟的女孩子,你愛她愛的心疼,那是一個純真的年代。所有的愛情都像是幹淨舒緩的校園民謠。你的心在她的擁抱中變的柔情似水。你會把頭深埋在她穩軟的發絲中,感受她輕微的呼吸。年少的你以為這些就是永恒的愛情。你擁抱著你心愛的女孩子對她說你會愛她一生一世。沒想到隻這一句,竟用盡了全部的真誠。 開始是相遇,後來是分別。一切都是早就寫好的結局。 你終於明白,女孩子需要的是昂貴的服飾和香水,而你甚至買不起一枝新鮮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