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文薑直直走向自己的矮榻,雙手去解自己腰間的絲帶。南枝連忙低下頭不再看,並把晏周的衣物除去,也抬上了矮榻。

晏周是被驚醒的,他感覺有人在怒吼,有人靠近要捉拿他,他忽地睜開了眼。果然,兩個侍衛出現在眼前,看到他醒來,兩人都愣了一下神。

晏周就勢坐了起來,環視四周。最先看到的是身邊嬌小的文薑,她抱著錦被,光裸著的後背泛著柔和的光,卻刺得他不敢再看。他稍稍向後挪了挪,再看向殿中那個中年人。

“父親,你不能殺他。”文薑的聲音帶著顫抖,透露了她的恐懼。

晏周感覺到自己的頭還有些昏沉,看來那杯酒的確被做了手腳。他想起了齊文薑說的話“我願意為了你做一切。”他突然想笑,這就是她為自己做的事!

他當真忍不住笑了一聲,他感覺到胸中怒火在燃燒,即使自己曾經對這位齊公主有過一瞬間的動心,那也是自己愚蠢。她竟然為了把自己留在身邊而用這樣的手段。

晏周深知怒火影響人的判斷力,即使再憤怒,也要先分清形勢。他強迫自己冷靜,他不能留在齊王宮。

就在這時,兩名侍衛齊齊喊道:“薑公主”。他抬眼一看,就見到殷紅的血正從文薑脖子上蜿蜒而下,鮮血從她手中緊握著的碎片上一滴一滴地滴落。

“父親你若是執意殺了他,就原諒阿薑以後都不能陪在父親身邊了。我要和他一起死!”齊文薑因為疼痛而發顫的聲音提醒著他,他們在說他晏周。

他看著她染了血的手臂,忽然想起了在江上那一隻溫暖的手,那一句“夫子以後不會再孤單。”他抬眼看向齊文薑。

齊王滿是疲累地說了句:“孤對不住你姐姐,現在,就算孤把欠你們姐妹的債,還了吧。”說完轉身走了。

一眾仆從戰戰兢兢不敢上前,都圍著跪坐在地上的齊文薑。

晏周穿戴完畢,走到齊文薑身邊,他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她抱起,放到榻上,順手把那碎玉殘片從她手中拿了出來。侍女們這才敢上前為文薑穿衣包紮。

晏周不再回頭,走出禾殿。殿外一位老者攔住了他,仔細地打量了他半晌,沉聲道:“大王要你過去。”

晏周知道這就是大王身邊的顧司宮,他拱手,跟在顧司宮身後向奉殿方向走去。

“聽聞白軫與你是父子?”顧司宮雙手收在袖中,沒有回頭。

“義父於我有養育教導之恩。”晏周答道。

顧司宮點頭,又道:“晏周對朝堂可有向往?”

“周隻想做義父那樣的商者,便利於民,又可積富在己。”晏周聲音平靜。

顧司宮暗暗點頭,這個年輕人絲毫沒有因為方才在禾殿中的事情而慌亂。今日大王得到公主病重的消息,匆匆遣走了三國公子,結果卻成了這樣。也怪自己掉以輕心,以為薑公主真是想見晏周最後一麵,以至於他把平日在禾殿的手下都撤走了。

他和大王當然都看得出今天這件事絕不是晏周把持不住那麼簡單,隻是沒想到小公主已經長大了,不是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