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走到矮幾前蹲下,拿起桌子上的書翻了幾頁,裏麵講的不是治國齊家平天下的大道理,就是晦澀難懂的倫理綱常,看來夏掌櫃是被他少年成名、博學多識的名聲給唬住,淨拿這些書給人解悶。將書本撇在桌上,笑道:“真真是無趣,和我看的話本簡直是天差地別,怪不得你看著看著就犯困呢。”
手指無意間觸碰到擺在他麵前的茶杯,驚訝道:“茶都涼了,怎麼不知道叫人換杯熱的。”夏季雖然天氣炎熱,但是喝涼茶對身體是不好的,話罷就要起身去外麵添熱水。
卻聽軟榻上的男子說道:“罷了,反正我也是不喝的,省的麻煩別人。”又伸手拽住小魚的衣角,“別走了,陪我。”說話間帶著幾分慵懶,微微朦朧的眼神竟透露出幾分單純,像個孩子一般純潔無瑕,完全不見往日的輕浮之色。
被他耍賴似的揪住,小魚無奈隻得放下茶杯,坐到軟榻上的另一側。見他真的是無聊的緊,慵懶的側臥在對麵的軟榻上,絲毫不見要起來的意思。自己獨獨的坐在這兒真是尷尬,桌子上擺著本介紹大梁風土人情、地理位置的書勉強算裏麵最有意思的,便拿起來翻看,撿著裏麵的圖畫看了些。
半晌聽見對麵傳來聲無奈的歎息,抬眼看去就瞧見對麵的人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眼睛裏似有哀怨的說道:“找個人給我解悶,沒想到你還自個看起書來,將我晾在一旁,書看的還好?”
若說平日的他是隻狡猾的狐狸,今日就該是隻慵懶的,狹長的丹鳳眼尾部微微上挑,沒了算計人的意味,倒顯出幾分魅惑,跟讀書人木訥呆板的氣質一點也不符合。聽他問到書的內容,小魚如實回答道:“書也無趣,隻是能長些見識,就是識這字忒累了些,我撿著有趣的圖畫看著能打發點時間。”
話剛說完,就看見他的眉毛蹙了蹙,似是對這個答案不滿意,想起剛剛他埋怨自己晾著他的事,許是因為這個。一把將書合上推到一旁,說道:“無趣,無趣,怎麼著都是無趣的。”
眼睛掃到矮幾上的筆墨紙硯突然來了精神,鋪開紙拿紫檀木做的鎮紙固定好,又拿起一旁的墨條卻遲遲不知道如何下手。
寫毛筆字不是她所擅長,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不過小學三年級練過一學期的毛筆字,用的還是外麵賣的已經調好的墨汁,即使穿越過來,跟小鼓混著練過幾次字,也是用的他研磨好的東西,如今輪到自己下手還真不知道怎麼做。
李浚齊打量著麵前的女子,想起她剛才說的識字也忒難些的話來,見她此時這般舉動,以為是想學字。旁的女子都認“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死理兒,大都學好女紅、廚房類能當家的東西就可以了,就她還曉得識字看書長見識。
當下從軟塌上坐起來,伏在矮幾上,接過小魚手頭的墨條,往硯台裏添了些許水,力道均勻的打圈研磨,直至墨汁緩緩地回流到磨痕裏來,從軟塌上起身走到她旁邊的矮幾上,在紙上寫下“薑小魚”,握筆鏗鏘有力,腕部運力翻轉,落下字跡行雲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