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知道趙鶴武功、輕功俱臻佳妙,如有風吹草動,被他先一步看破,便大功盡棄,說不定還要白送上幾條性命。
是以藏身灌木叢中,大氣也不敢出,各扣劇毒暗器,一俟馬到,無不全力以赴,卻險些害了自己人兩條性命。
風清揚舉起長劍,劍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吸附了百多件暗器,馬匹周圍亦散亂一地。奮力一震,將暗器抖脫掉,笑道:“各位請取回自家法寶吧。”
眾人紛紛上前,拾回各自的暗器,各門各派均有獨到的暗器,式樣大小,分量輕重頗為考究,習之既久,用別的暗器便不稱手。
況且打造不易,是以均不忍輕棄,卻也都麵紅耳赤,心中抱愧。
風清揚見嶽不群幾人亦上前撿拾,暗器上也喂以巨毒,眉頭微皺,覺得埋伏偷襲已然大失名門正派的風度,暗器喂毒更屬下三濫的勾當,不悅道:“嶽師侄,咱們華山派幾時起用上喂毒暗青子了,是寧師兄傳給你的嗎?”
嶽不群唬得一抖,手上暗器滑落於地,訕訕地答不上來。
玉佛子歎道:“風兄弟,你有所不知,魔教這些敗類無不暗箭傷人,近來用黑血神針損傷了不少弟兄,防既難防,毒又無解,手段忒煞毒辣。
“是以我五嶽派便也暗器喂毒,‘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對付這等邪魔外道,還講什麼武林規矩,江湖道義。”
風清揚對慕容雪笑道:“這倒合了你慕容家風。”
心下總覺有失光明,但玉佛子位望皆在自己之上,亦不好深說,一笑置之。
慕容雪莞爾一笑,道:“那定是你偷偷傳出去的,作法自斃。”
忽聽一人高聲道:“九弟,是你嗎?想煞為兄了。”
眾人循聲而望,但見一書生打扮的人快步如飛,疾趨而來,風清揚喜道:“二哥。”話音甫落,那人已至,扶住風清揚肩膀,不讓他行禮。
顫聲道:“天可憐見,你我兄弟又見麵了。”
雙目濕潤,隱隱有淚光閃動。
風清揚感哽不能成語,他與這位二師兄寧清宇平素往來不多。
二師兄乃本派氣宗之首,平日多習靜功,一年之中總要閉關數月,參研紫霞秘籍訣要,清心寡欲,不苟言談。
風清揚極少見他動情生色,在派中時亦敬而遠之。
不意二師兄對自己關切如是之深,真情流露,溢於言表。
寧清宇旋即寧定如初,淡漠的麵上隱隱有層紫氣。一見慕容雪,笑道:“這便是九弟妹吧?”
慕容雪上前一揖,道:“見過二哥。”
寧清宇還禮道:“不敢當。”
心中暗暗讚道:“九弟果然好眼力,好福氣,難怪他一直不肯歸派。”
抓住風清揚的手,道:“快去見過大師哥,五弟六弟把你氣跑後,趙鶴那瘋子詐稱你落入他們之手。
“大師哥差點沒宰了他倆,言道你若不平安回來,便拿他倆抵命。這一下他倆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風清揚想到大師哥的脾氣,不由得大樂,尋思“五哥六哥定是吃足了苦頭。”
寧清宇驀然看到紫馬,驚道:“咦,怎地趙鶴來過了?”
玉佛子苦笑道:“魔教的東西就是邪門,不單魔賊害人,連馬也害人不淺。”
便把適才誤會衝突的情景講與寧清宇聽。
寧清宇雖未親眼得見,亦能想象出其時情勢之至危至險,不由得背生冷汗,激靈靈打個冷戰。
他專意練氣定力極強,此刻竟不禁手足發軟,拉住風清揚道:“九弟,快些去見大師哥,你再有些微閃失,咱們全派上下便沒好日子過了。”
當下不由分說,拽著風清揚便走。玉佛子經此一鬧,亦無心把守穀口了,率一行人等隨後來至穀中。
翠鳴穀果真穀如其名,百草翠秀,異卉爭妍,穀徑幽深,穀中花香馥鬱,百鳥嚶鳴,上下其間,儼然一世外桃源。
華山派人見到風清揚,真如得了隻鳳凰,無不驚喜逾恒。雖已得知他安然無恙,但不見其人,總覺心中空空蕩蕩,驀然見到,悲喜交加,泣笑並作,登時亂作一團。
風清揚拜見掌門師兄,泣道:“小弟脾性太劣,惹下這等大禍,連累眾師兄不淺。”
成清銘扶住他道:“天幸你無恙而歸……”一語甫畢,竟爾說不下去。
自趙鶴假傳風清揚“死訊”後,他寢食俱廢,肝膽皆裂,這些日子來率華山派傾師而出,統籌大局,更是心力交瘁,常常有脫力衰竭之感。
而今總算了卻一樁大事,驀然頭昏目眩,險些暈了過去,眼前金星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