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驚喜逾恒,真如得了郊天大赦般,直欲舞之蹈之。
柯叔暗想,不趁此時走人還待何時,沉聲道:“風清揚,你居然與魔教妖人打成一片,自甘下流,莫說我們慕容家沒給你自新之路。
“今日暫且別過,改日再取你的項上人頭。”兩人奪門而出。
張乘風怒道:“直娘賊,我們兄弟的大號上是有個‘魔’字,可從未習過妖法。
“你憑什麼說我們是妖人,看看是誰取誰的項上人頭。”一怒之下,銜尾直追。
風清揚如同泄了氣的氣球,癱在椅上動也動不得,渾身上下散了架般。
秋夢忙問道:“公子,你怎麼了?”
風清揚苦笑道:“好險,我欲送你回家,險些與你命赴黃泉。”
秋夢坦然道:“那好得很哪,就怕我沒這個命。”
風清揚心中一痛,呻吟出聲,伏在桌上喘息起來。
秋夢心中懊悔不迭,可要將真心實意、萬斛柔情盡皆藏得絲毫不露,卻又做不到,雙目濕潤,呆呆出神。
酒店的掌櫃夥計早被幾位凶神魔煞嚇得溜之乎也,店中隻有風清揚的喘息聲和秋夢的飲泣聲。
不知過了多時,有人嚷道:“店家,來碗素麵。”隨聲走進兩個小和尚,俱在十六七歲上下。
秋夢忙拭幹眼淚,隻覺這聲音好熟,定神一看,“咦”道:“這不是方證、方生兩位師父嗎?”前麵一位清眉秀目、麵色莊嚴,走路躡手躡腳,唯恐一不小心,踩死了地上的螞蟻,後麵一位劍眉星目,頗有佻達不羈的豪氣。
麵色莊嚴的方證俯首垂眉,合十道:“原來是秋施主在此,小僧這廂有禮了。”
秋夢他鄉遇故知,喜出望外,咯咯笑道:“方證,我可不是施主,倒是你們曾施舍過我。”
方證道:“施舍者,非僅財寶金銀之謂也。”
秋夢笑道:“如此來說,我更不能當施主了,你這小師父也忒煞狠了些,金銀財寶都不要,還要人不成?”
方證登時麵紅過耳,他熟讀佛經,情知施舍不單指施舍錢財,可還該施舍些甚麼,卻答不上來了。
後麵的方生笑道:“秋姐姐,你甭逗弄我師兄了,咦,這裏怎的沒人?”
秋夢氣道:“我不是人是鬼不成?”
方生單手合十道:“得罪,得罪,秋姐饒恕則個。”
秋夢笑道:“我逗你玩的,這小店便是我開的,待我給你們煮碗素麵來。”說罷真個到廚下煮麵去了。
風清揚喘息一陣,好了許多,漸感內力回複了四五成,耳聽秋夢消遣兩個小和尚,詫異莫名,卻也覺得好笑,回身道:“兩位小師父從何處來?”
方生搶著道:“我們從少林寺來。”
風清揚佯驚道:“哎喲,失敬失敬,一看這位小師父的模樣,便是身手不凡。”
方生麵露得色,故作謙光道:“不敢當先生誇獎,也就練了幾手拳腳,我師父的武功那才叫高呢,我們邊都沒摸到呢。”
風清揚忍笑道:“不知尊師是哪位高僧?”
方證插話道:“師弟,咱們是下山辦事的,可不是炫耀師門來著。”
方生大不以為然,道:“這有甚麼好炫耀的,我師父法號圓智,乃本寺住持。”
風清揚大是駭異,不想以圓智大師之法眼,竟爾選中這兩個弟子,一個輕浮佻脫,一個木訥樸拙,直感匪夷所思。
方生以為風清揚被師父的名頭震住了,益增得色,洋洋道:“看樣子先生也是練家子吧?”言下大是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