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禪語心籟共天鳴(1)(2 / 3)

風清揚益發不安,如背生芒刺,道:“大師,貴寺如此款待,不無太過吧?”

圓智笑道:“這倒並非單為公子而設,倒是滿寺僧人皆欲一睹公子之風采,老衲不過是順從眾情罷了。”

風清揚心頭一熱,旋即又湧起一股不可名狀的悲涼,澀然苦笑道:“弟子放浪無形,惡名布於四海,不知貴寺大師們具何隻眼,如此看重,倒叫我好生不解?”

圓智淡淡道:“出家人別無他能,修禪多年,雖修不到四大皆空,五蘊非實,於世上的是非界限、恩怨糾葛卻也看得淡了,公子大敗日月神教十大神魔,聲名已如日中天,四海之內,聞名而生欽仰之心欲一睹風範的何止敝寺僧人,不知公子何以妄自菲薄,自貶如斯。”

風清揚心神激蕩,不意自己拚死回護桑小蛾之事後,武林同道仍如此看重自己,望著少林僧人們一雙雙渴慕、欽遲的目光,不由得雙目濕潤。

來到方丈室坐地。眾高僧先行告退,各司其職去了,唯有圓音坐陪。

風清揚按捺不住,問道:“大師,我師父的信呢?”

圓智微笑道:“段大俠向佛心久,不欲再有隻字片紙留存塵世,特囑老衲閱後即焚,老衲雖知公子到來,必欲索信觀瞻,如接師顏,可段大俠之命又不可違,老衲思量再三,還是遵命焚毀了。”

風清揚好生失望,不知師父何以隱匿如是之深,竟爾連書信也不願讓自己看到,不由得心下悲苦,怔怔出神。

圓智笑道:“公子也不必恁的失望,段大俠於信中言道:‘遁隱世外多年,世俗之念早絕,唯不能泯舐犢之情,有愧先賢’。

“對公子鍾愛掛牽之情洋溢字裏行間,即便老衲看了,也不禁有感於中。”

風清揚再也撐持不住,清淚潸然。

圓智續道:“段大俠還於信中言道,本欲與你相聚幾日,機緣卻未成熟。

“是以托老衲代他接你到寺中小住幾日,以解愁懷。”

風清揚昂首道:“不知師父在信中可否提到弟子近日的胡作非為?”

圓智詫異道:“這倒未曾,段大俠隻是說,他高蹈遠引,決意隔絕紅塵,不便攜你同去,留下你孤零零一人,甚感過意不去。

“得知你近日來心緒不佳,頗為憂慮,是以特命老衲接公子入寺散心,老衲前幾日才啟關,倒不知公子又闖下了什麼禍?

“是拆了武當紫霄宮抑或是放火燒了峨眉金頂?”

風清揚知他有意調侃,搔搔頭皮倒是說不出來了,隻以為這些事天下皆知,孰料對方來個假作糊塗,登時大是尷尬。

圓音在旁笑道:“還不是為了桑姑娘那檔子事。”

圓智“啊”了一聲,似乎對此事確是不甚了解,沉思須臾道:“‘天下皆曰可殺,我獨憐其才。’公子這麼做沒錯啊。

“設若桑姑娘一念向佛,投到敝寺來,便是整個武林的人登門索人,敝寺也唯有周旋到底,寧願寺毀人亡也絕不會交出人去。”

風清揚駭異莫名,萬萬想不到這老和尚會講出這等話來,他細細品味著“天下皆曰可殺,我獨憐其才”這句話,直覺字字打入自己心坎裏去了,真如醍醐灌頂,心境豁然開朗,說不出的輕爽適意,隻是這句話若用在他身上,須把“才”字改作“情”字方始恰當。

圓音讚道:“師兄閉關三月,禪修功夫又精進許多,我等望塵莫及。”

圓智淡淡道:“外人麵前,沒得讓人家笑話。”

風清揚臉上似憂非憂,似喜非喜,直如參禪悟道般,忽然起身向圓智五體投地,頂禮膜拜道:“謝大師慈悲。”

室內三人均是愕然,尚未見過風清揚對誰如此恭敬過,自段子羽歸隱,風清揚此禮從未用過,此番倒是第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