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靜默惆悵來時路(1 / 2)

琴岩手執一壺溫酒,軟軟躺在榻上閉著雙目,嘴角還殘留一絲笑意。

他在等柳昀息。吊了他這麼久的胃口,再怎麼按捺不動,現在也該來了。寒風帶起幾粒雪散子,時不時打得那門一陣細響。

“這冬天,可真是冷呢。”他眸子卻暗了一暗,幽幽說到。

“是麼。你這屋裏暖如三月,還覺得冷?”冷峻的男聲伴隨著木門“吱呀”一聲傳進來。

琴岩放下酒,見了來人,不禁好心情的笑起來,“昀息。”

柳昀息一身銀黑羽緞,腰際掛著的琺琅佩刀在這亮堂的殿內更顯奪目。他直視著琴岩,似是要把他看通透般。

琴岩被他這漠然的目光瞧得心裏還是打了個突,便起了身,隨手拿了那袍子披上,向柳昀息走來。

“說吧,又想到了什麼主意。”柳昀息移開目光,走至那窗邊背對著他。

琴岩看著麵前這清冷而立的男子,多少年了,從邊境到中原,從南嶽到北嶽,再從暗月到這裏。多少聚散離合,枯容起落如同一場海嘯,席卷走了所有的地暗天晴。浮華過眼,錦繡成灰。

惟獨剩下的,便是眼前這與自己一路敵對的他,無論成敗起落,始終不變。想到這裏他自己不由先笑了一下,似乎除了與他爭搶,自己再無什麼所剩下。

“我這裏有一隻金血蠱,隻有它能消除那水的威力一陣。你讓它吸了你的血,等至半刻,它無力再與那水掙紮便會吐出血來,那水接觸到你的血,也就成普通的水了。”琴岩收回思緒,正色說到。

柳昀息終於轉過身來看他:“那我直接把血給子離,何須你這什麼蠱?”

琴岩一笑,“如果子離能近得那水三分,我還會找你麼?那幾****與他去,已經讓那水感覺到了生人的氣息。昨日我再去看,連走近它一點都不行了。你說要是慕遊涯看見子離並不能接近你母後,會怎麼樣?”

柳昀息手指關節微微捏得有些發白,眸子裏閃過勁冷的光。他正眼看向琴岩,“似乎你總能想到我想不到的法子?”

“昀息,你要知道,我始終是你師兄。總有那麼些方麵,我能阻擋你。”琴岩也不理他這話是在挖苦,樂嗬嗬的說起來。

柳昀息卻不像平時那般直接問他,而是走至他麵前,碧色的眼裏盡是複雜。“琴岩,你不覺得你我的人生,都很可笑嗎?”

琴岩完全沒想到他會問他這麼一句話,一時愣在那裏不知如何做答。他看著麵前的男子一步步朝門外走去,並不再提剛剛此行目的。他走至門邊,卻還是側轉了頭,男子的眼神慢慢凝聚,開闔的唇中吐出冷然的話語:“在年少至今這一段時間裏,我是如此揮霍著心裏那一點灼熱.疼痛和不甘,不惜以一把雙刃劍,自傷三分後再去傷人七分。且不知這時日何時會終結。然而,不管以後歸途如何,你與我,始終是什麼都將失去的。連一分一毫,都無法得到。”

風雪襲來,男子已離去很久。隻剩木門被風刮起的清脆聲響,一聲一聲,打在靜立在屋內的紅衣男子心上如同一劑無名的蠱毒,痛至無法移步。他見著風雪裏柳昀息的身影一分分隱去,他不得不承認,某些東西已經變了。

他是他唯一的敵人。他是他唯一的威脅。卻,也是他唯一的同伴,唯一能同枝可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