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道:“好像是來找皇上的。”
伶俜穿好衣服出門, 果然看到遠離站著那幾個人, 蘇冥正和宋銘低聲說著話, 看到她出來, 朝她送過來一個深深的眼神。周圍人多, 伶俜不敢暴露, 隻能默默看了看他。
跟在她身後的謝九扯了扯她的衣服, 小聲道:“看到沒有,就是那個站在一邊的。”
伶俜知道她是在說站在宋銘身旁的葉羅兒,她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宋銘聞聲轉過頭, 朝她招招手。伶俜走過去,低聲問:“有事麼?”
宋銘點點頭:“朝廷有點急事,我得馬上回去處理, 你就在這裏陪著祖母, 等老人家好些了再回宮。”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溫和地看著伶俜, 而蘇冥則麵無表情看著他, 隻是落在他臉上的那雙黑沉沉的眸子, 除了慣常的冷冽, 還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探究。
待宋銘話音落下, 他淡淡道:“我去看看謝老太太。”
宋銘伸手攔住她的步子, 輕笑了笑:“愉生,謝老太太並不認識你,你以什麼身份?沒這個必要。”
蘇冥笑著看了他一眼:“陛下, 來者都是客, 既然我已經到了謝家田莊,總麼說也該去跟主人打聲招呼。”
謝九聞言,趕緊從伶俜身後躥出來,一邊跟他引路,一邊招呼旁邊的葉羅兒:“蘇學士,葉公子,裏麵請!”雖然是在請兩人,但眼睛一直偷瞄著葉羅兒,喜滋滋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伶俜扶額,不過蘇冥說得沒錯,來者都是客,既然到了莊子上,兩人同祖母打聲招呼也無妨。宋銘也笑著點頭:“你說得是,我倒是忽視禮節了。”
大約是伶俜回來了的緣故,臥床多日的謝老太太,竟然讓人攙扶著起了床,三人進屋的時候,她將將從房裏走到客廳。看到幾張陌生麵孔,怔了一怔,宋銘趕緊走上前扶住她,笑道:“祖母,謹言朝中有些事要馬上返回,不能多陪您兩日,還望您見諒。”
他這殷勤勁兒,連伶俜都看得有點倒牙。
謝老太太受寵若驚地擺擺手:“皇上日理萬機,能來莊子上探望老身,已經是莫大的榮幸,您去忙大事,別在這裏耽擱了。”說著,目光又落在蘇冥和葉羅兒身上,“這兩位是陛下的近臣吧?”
宋銘笑著給她簡單介紹。蘇冥上前一步作揖行禮:“見過老夫人。”
謝老太太樂嗬嗬點頭:“皇上身邊果然都是人才濟濟,兩位公子都長得如珠似玉的。”說罷,又不由自主去打量蘇冥,“這位蘇學士,老身好似在哪裏見過的,看著有些麵善。”
蘇冥還未答話,宋銘已經笑著替他回答:“蘇學士西北人士,祖母應當沒見過的。”
謝老太太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似地歎了口氣:“是沒見過,隻是忽然想起……”她本想說當年的世子,但忽然想起此時孫女的身份,又趕緊搖搖頭,笑著揮揮手,“沒什麼,皇上有事要忙,就趕緊趕路吧,老身這身子骨,就不送你們了,十一,你去送皇上上車。”
宋銘堆著一臉笑,拉著她的手道:“祖母安心養病,等謹言得了空閑,定然馬上來看你。”
謝老太太連忙擺手:“皇上是一國之君,可別折煞了老身。”
宋銘卻仍舊是撒嬌似得扯了扯她的手,老人家心中不免湧上一股子暖意,對自家孫女的未來,又放心了幾分。
伶俜暗自搖頭,送幾人出門,到了上車時,她沒忍住道:“陛下,您這不是讓祖母以後惦記上你麼?”
宋銘不以為意地挑挑眉:“做戲就要做全套,現在你怎麼說也是我的準皇後,當然要讓祖母放心。”說罷,朝蘇冥看過去道,“愉生,你說是不是?”
蘇冥麵無表情地點頭:“陛下說得是。”
宋銘得意地朝伶俜眨眨眼:“聽見沒?”
伶俜訕訕一笑,心中卻為這所謂的做戲委實不太舒服。待到馬車絕塵而去,她正想著要不要同祖母說清楚,謝九忽然從後頭冒出來,拉著她道:“十一,你認得那位葉公子對不對?”
伶俜看著她亮晶晶的雙眼,點了點頭。
謝九愈發激動:“你快些跟我說說他。”
伶俜無奈的看著自家這位九姐,這溢於言表的喜悅,大約是對葉美人一見鍾情了。可到底是她的姐姐,也不能看著她往火坑裏跳,別說葉羅兒是宋銘的人,就算他是個自由身也不行,他根本就不是個全乎人。她必須得趕緊打消謝九的念頭。
於是準備同祖母說的話,暫時先放在了後頭。畢竟老人家身子還未好透,要是被她說的事嚇壞,隻怕又要一病不起。如今也就一兩個月的事,還是等事情結束,再告訴她真相。隻要知道蘇冥就是沈鳴,想來她還是會很高興的。
隻是,她完全低估了謝九的熱情,方法用盡,還是沒打消掉她對葉羅兒的好奇和熱情,而且還星火燎原,越演越烈,大有一番非卿不嫁的勢頭。
伶俜在田莊待了六天,許是要事纏身,宋銘沒有再來,隻讓人送了封信,拐彎抹角催她回去。她如今的身份長時期在外頭,確實不妥,加之祖母身子又快好利索,她也就放心離開了田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