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德宗家用過飯,夏東元就急衝衝的往藥房走去,耳垂子上沉重的墜感讓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隨著手指的碰觸,閃過一絲絲微弱的銀光。若說銀耳墜子對一年前的她來說還真不算什麼,父親夏儒雖然隻是個坐館教書的私塾先生好歹在上元縣也是名望人,這點東西少不了她的。難得是家道中落,舅舅不但不嫌棄還專程根據她的生肖送了副耳墜子,即使她內心深處是個女漢子也免不了姑娘家的愛美情節。
突然聞到一股奇怪嗆鼻的味道,中間還夾雜著一股牛糞的味道。
怎麼會有這種味道?夏東元奇怪的看看,遠處杏仁堂的幡子隨風擺動,再次吸吸鼻子,仍舊是那股怪味。夏東元好奇的四處張望,四下裏的景色不變,若是她記得不錯,應該是肉包子、糖葫蘆和藥味,怎麼會有牛糞味?
夏東元一頭霧水,一低頭,喝,嚇了她一跳,眼前10寸處的青石地麵變成了成片的青草,四顧相看,好奇的蹲下來研究著突然出現的青草,蹲的時間一長,腳一麻,一頭栽了進去。眼前景色驀然一變。不見了上元縣城多年一成不變的風光,四處是低矮的草。
四下裏看了看,一處是一望無際的草,另一頭隱隱可見房屋的,莫非這裏就是傳說中的桃花源?夏東元興奮了,恨不得撒開腳丫子就去看看文中所寫的良田美池,桑竹之屬。忽爾,一聲撕心的哞哞牛叫聲讓她有些毛骨悚然,這聲叫聲仿似是臨死之前的悲鳴。夏東元一抖,大步順著聲音跑過去,她倒要看看有何人不顧朝廷律令要宰殺牛。
她的體力過人,很快就到了事發地點,隻見一個惡狠狠的短發男人口中邊罵邊握著刀子就要捅進一隻黑白花小牛身體裏。
“住手!”夏東元一把推開了男人,欄在小牛前,怒目而視,“你若放下刀並且不再殺小牛我可以不告訴官衙,不然定讓你吃官司。”
牛繼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孩推倒在地,氣得罵咧咧的,他就說自打他到北野鎮就沒順暢過,一連生了三閨女不說,承包下來的地也是最不好的隻能種草,好在他有一手養奶牛的本事。可惜生娃盼來盼去隻得三閨女,奶牛懷孕生下都是奶公牛,怎一個背字了得。索性趁著牛半大不大的宰掉賣肉,嫩牛肉還能多賣點價錢來。
拍拍屁股上的灰,牛繼爬起來,橫眉,“哪裏來的小娃娃,一邊去,別打擾大人做事!”
夏東元幾乎氣的肺都炸了,她好生跟他說反而不領情,也對著大吼,“你不怕吃官司嗎?”
牛繼樂了,搖頭,粗聲道,“你別騙我沒讀幾年的書,哪裏有殺了家裏的牛就吃官司的。”卻不知一句話讓夏東元更生氣了,他一句沒讀過幾年書證明還是讀了些書的,讀書人在她心裏可都是和她爹一樣是卓爾不凡的君子,哪裏有這種滿臉橫肉,妄自殺生,視朝廷律法為無物還死不悔改的。
突然,心裏一緊,莫非桃花源裏宰牛不犯法?
見牛繼又提著刀上前要宰牛,惡狠狠的說,“那我買下這頭牛了。”
牛繼隨手一撥拉,竟然撥不動,對夏東元不敢小視了,他一手的力氣可是不小,不然也不敢獨自宰牛。可這女娃娃個頭瘦瘦小小的,力氣卻不小,想想之前將他推到在地,懶洋洋的將手一伸,“錢拿來,500塊一頭。”
夏東元咬咬牙,將懷中的銀子遞了過去,“這是5兩銀子,千足銀。”
牛繼咧咧嘴,“銀子?”再一看成色果然不是老婆手上帶的925樣子的,想著好歹能打個粗鐲子給老婆也收了,反正他家別的不多,就小奶公牛多的很。
夏東元見牛繼收了銀子,心下鬆了口氣,暗暗慶幸,在大明一頭牛沒有20兩銀子買不回來,雖然這是小牛,可看著身體好的很,也不是5兩銀子能打發的。這人心腸不算壞,心裏想著,一麵安撫驚魂未定的小牛,小牛仿佛知道她是救命恩人,伸出舌頭舔的她一臉濕漉漉的。
正想著要給牛繼賠禮,一聲小牛嘶叫聲讓她打了冷顫,扭過頭一看,目眥欲裂,這牛繼不知何時又從牛圈中拽出了一頭小牛正要下刀子。
這回夏東元也不喊了,直接一把推倒牛繼奪過了刀子。
“你這娃娃怎麼回事?不是把牛賣給你了,快走!”牛繼站起來揮舞著拳頭,卻不敢下拳,這年頭的孩子都是寶貝疙瘩,萬一傷了他可賠不起。再說未成年保護法可不是說著玩的。因此牛繼看起來是色厲內荏,然而夏東元閱曆太少,看不出來,反而覺得牛繼這人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