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議室裏安靜下來後,鄭禿驢看了一下手機,放在一旁,抿了口韓蕊端來的茶水潤了潤嗓子說:“今天咱們開會的主題在我後麵的牆上,這個主題呢是轉達一下區委的意思,大家也知道,今年下半年黨風廉政建設是區委的一項重要工作,我們建委呢作為河西區委區政府直屬的職能部門,雖然說目前來看我們單位的作風紀律都還不錯,沒有存在什麼違反組織紀律和規定的不良風氣存在,但也還是有必要開這個會傳達一下區委的意思,以便讓廣大幹部黨員同誌能夠高度重視黨風廉政的重要性,在日常工作中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不要因為貪圖一時的眼前利益而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啊。就拿最近紀委高調調查統戰部一位方姓幹部來說,我想大家應該也是有所耳聞的,所以不要存在僥幸心理啊,一定要高度重視自己平時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的原則問題,絕對不能違反組織紀律規定,不要像咱們統戰部姓方的同誌一樣最後被紀委給調查了。”說到這裏鄭禿驢停頓了片刻,故意扭過臉去看一旁的藍眉。

以往的會議上藍眉一直是仰頭挺胸一臉目中無人的高傲樣,但今天這個會議上鄭禿驢點名道姓的拿自己的前夫打起了比方,雖然離婚了,但建委工作年限稍微長幾年的人都知道她是方軍的前妻,現在他違紀被紀委查出了行賄受賄的問題,作為他的前妻,藍眉臉上感覺火辣辣的,很掛不住,低著頭兩片臉蛋上因為實在掛不住而變得通紅。

葉南一直在暗中觀察著藍處長的變化,往常那麼高調的女人,今天卻像犯錯被批鬥的犯人一樣低著頭一言不發,看來鄭茹猜測的沒錯,她今天之所以莫名其妙就衝人發火絕對是與前夫被紀委查處後自己的臉上不光彩有關。

“看見沒?咱們藍處長臉都紅了。”一旁的夏劍也觀察到藍處長臉上的變化,碰了碰葉南的胳膊幸災樂禍的小聲說。

葉南斜睨了他一眼,沒有做聲,雖然藍處長早上莫名其妙的給他發火了,但現在看見她在會議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被鄭禿驢以她前夫舉例子時還故意看她,搞的她臉上很掛不住。

鄭禿驢一邊高談闊論的向全單位的人灌輸一個人民公仆應該為人民無私奉獻的思想,一邊不時的用右手挪轉左手手腕上葉南孝敬給他的那塊價值三十萬的江詩丹頓手表。今天這個會議的主題很嚴肅,或許是關係到每一個在座的人的切身利益,或許是每個人都借自己公職人員的權力多多少少拿過一些好處,會議的氣氛很嚴肅壓抑,甚至除了幾個領導,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會議開到一個多小時的時候,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了一道縫隙,一個長相正派的中年男人朝裏麵看了看,衝鄭禿驢揮了揮手。此人也許身份不一般,鄭禿驢一看見他就陪著笑臉點了點頭,然後板起臉嚴肅地說:“讓馬副主任先講一下。”轉身給馬德邦小聲耳語了下,馬德邦點點頭,鄭禿驢就出去了。

全單位人的目光都跟著他將目光移動到了門口,看著他從會議室裏出去後拉上了門,馬德邦接過鄭禿驢的話茬開始將這些官場上人人都明白但卻很難做到的那些大道理。“剛才那不是咱們單位的吧?”葉南好奇地小聲問一旁的夏劍。

“不認識。”夏劍搖了搖頭。

葉南覺得有些奇怪,一般來辦事的人不可能直接來會議室裏這麼不禮貌的就直接推開門,而且鄭禿驢看上去好像很畏懼來的人。正在疑惑著的時候,門再次推開了,這次進來的人是鄭禿驢,不知道被叫出去說了什麼,進來後臉銫看上去就有些不太好,直接走到了對麵的藍眉跟前,彎腰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隻見藍眉就斜揚起紅潤的臉,微微皺了皺柳眉,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安的神銫,看上去好像很忐忑不安一樣,點了點頭,將筆放下來起身跟著他走出了會議室。

再過了片刻,隻有鄭禿驢一個進來重新坐下,藍眉沒有再出現在會議室。這種意外的變化讓葉南感覺有些納悶,從鄭禿驢的臉銫上也隱約察覺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不禁莫名的就擔心起了藍處長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鄭禿驢重新坐下後不久,等馬德邦將話語權交給他後,就神銫嚴肅地說:“大家都看到了,剛才紀委來人把咱們規劃處的藍處長帶走去問話了,還不是關於統戰部方軍的腐敗問題。他們兩雖然離婚了,但一旦扯到誰的頭上,紀委絕對不會放過有利益關係往來的其他人,所以大家平時在工作和生活中一定要恪盡職守,貪汙受賄這些違法違紀的問題犯不得啊……”

“藍處長被紀委帶走問話了。”夏劍幸災樂禍地碰了碰葉南的胳膊小聲說,葉南正在想這個事情,噢了一聲什麼話也沒說。就規劃處這幾個人來說,藍處長也算是對他的態度最好了,除過剛來上班那會對他有成見外,這段日子一直對他挺和氣的,特別是當他硬著頭皮借錢的時候人家也竭盡所能的給他借了十萬塊錢。想到這些葉南根本就幸災樂禍不起來。

開完這個會回到辦公室後,由於藍處長被紀委帶走去調查問題,規劃處沒了頭,辦公室裏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尤其是夏劍,活蹦亂跳的跟打了雞血一樣,讓葉南很是反感。

三樓的主任辦公室裏鄭禿驢正靠在椅子上悠哉的抽著煙,嘴角泛著詭異的笑容,一臉的春風得意,開始盤算著給藍眉打主意……

正在陷入遐思之際,鄭禿驢的手機在桌子上奏起了音樂,將他想入非非的思緒拉了回來,這才拿起手機一看,嘴角泛起了詭笑。原來收到了一條信息,是夏劍的老婆發來的:鄭哥,今天忙嗎?人家想你了嘛,能不能抽空來家裏陪陪妹子嘛。

收到這條信息,老鬼迅速給她回了一條信息:好啊,哥也想了。

“鄭哥壞蛋,不過人家就喜歡你對妹子壞嘛……”

“下午去你家裏。”

到了下午四點的時候,鄭禿驢趁著夏劍六點才下班,就提前兩個小時離開單位,驅車直接去了夏劍家裏了。

鄭禿驢在樓下找了一個地方把車停下,就迫不及待的進入樓梯來到夏劍家所在的樓層,從電梯裏走出來就直接上前去敲門。

片刻門就打開了,夏劍的老婆說:“鄭哥,你可來啦,妹子我快想死你啦,快進來嘛。”說著伸出玉手挽住了鄭禿驢的胳膊將他拽進了房間,順勢用腳踢上了門。

“妹子你好啊。”鄭禿驢不懷好意的笑著。

“鄭哥您嘴可真甜啊,妹子喜歡。”夏劍老婆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來,緊緊依偎在他的身體旁。

由於藍眉被紀委帶走去調查問題,規劃處現在群龍無首沒人管,到了五點多的時候夏劍就偷偷收拾了公文包提前開溜了。興衝衝的回到家裏,剛掏出鑰匙一打開門,就聽見臥室裏傳來自己老婆的聲音,立刻就想到了老婆一定是背著自己在和哪個男人那樣,一時間火冒三丈,氣血湧動,攥緊了拳頭凶神惡煞的衝進去,徑直朝臥室衝去,剛一來到門口突然就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愕,隻見鄭禿驢站在老婆的後麵 ……

看到這一幕,夏劍滿肚子的火氣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悄無聲息小心翼翼的將門拉上,做賊一般躡手躡腳的退出了客廳,拉上門一溜煙返回了單位,坐回位置長長出了一口氣,心說還好鄭主任沒發現自己早退。

夏劍為了能得到單位領導的賞識和提拔,對他來說自己的老婆被能被領導看上,那也算是一種榮幸,不管通過什麼方式和途徑,隻要能夠讓領導加深對他的印象,對自己的仕途有所幫助。

發現他出去了這麼久又回來了,鄭茹就有些納悶地問:“夏劍,你剛才跑哪去了?是不是看藍處長不在就想偷懶早點回去啊?怎麼又回來啦?”

“沒……沒有啊。”夏劍故意顯得有些驚訝地看著她,“我……我出去買了包煙。”

鄭茹鄙夷的斜睨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表示不信,看了看手腕的表,發現還有半個小時下班,於是就趁著藍處長不在,收拾了東西來到葉南身邊小聲說:“走,去吃飯,單位對麵新開了一家飯店,聽說味道不錯。”

葉南雖然平時總給人有點不正經的感覺,但是對工作的態度從來都是兢兢克克踏踏實實的。已經養成了準時上下班,即便藍處長今天被紀委帶走調查,但他是打算做完手頭的工作後按時下班,就抬頭看了她一眼,一邊不緊不慢的翻閱著手頭的文件一邊說:“我還有工作沒做完,不去了。”

“走嘛,我請客。”鄭茹拉住他的胳膊搖晃著撒起了嬌。

一旁角落裏安靜的小趙看到這一幕低著頭偷笑,看見小趙都在偷笑,葉南就連忙放下手中的筆將她的手拿開緊張的小聲說:“別這樣,單位呢,被人看見多不好。”

麵對葉南如此不領情,鄭茹就白了他一眼,撅嘴嘟囔道:“不去就不去!”一臉不高興的扭頭走了。

鄭茹提前離開後坐在葉南右手邊不遠處的夏劍就戲謔地說:“葉南,你說你是不是給鄭主任的千金吃什麼藥啦?被你迷的神魂顛倒的。不過你小子真是有心眼,把小鄭搞到手後咱們鄭主任就是你嶽父啦,我看你是前途無量啊。”

“夏哥,我可從來都沒這麼想過啊,你要是有這個想法的話我第一個支持你,不過可就得委屈咱們家裏那位如花似玉還懷著的嫂子啦。”葉南用半開玩笑的口吻不甘示弱的回敬了一句,噎的夏劍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是,嘴角**了幾下,強顏歡笑地嗬嗬笑了說:“得了吧你,得了便宜還賣乖,咱們單位誰看不出來鄭主任對你特別器重,要不是你和鄭茹有這種說不清道明的關係,他會對你這麼賞識啊?”

“打住,打住,現在是工作時間,咱們不談別的了。”葉南感覺他有些氣急敗壞了,簡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