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去,葉南正在客廳裏看電視,過了一會門就響了,隻見董姐一臉疲憊的走了進來,葉南就極其有眼銫的走上前去笑眯眯的接住她的皮包說:“董姐累壞了吧。”

董以寧淡淡笑了笑,走到沙發前,“葉南,別鬧了。”董以寧將他推開,看上去今天沒什麼興趣,這讓葉南有些迷茫,心想或許董姐今天太累了吧,於是就沒說什麼。

看見葉南那有些迷茫的樣子,董以寧既沒有像平常一樣上前來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也沒有說什麼,就淡然的瞥了他一眼,走進了衛生間。片刻從裏麵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葉南在沙發上坐下來,一時一頭霧水,很不明白董姐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帶著惑然不解的神情扭頭看了一眼衛生間。霧化玻璃內董以寧正在仰著頭,一手將淋浴器頭高高的舉在頭上朝下澆淋,一頭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漬,站在裏麵一動不動,看上去好像在思考什麼問題一樣。

葉南就不明白了,和董姐在一起同居了大半年,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像她這麼大的官,還有什麼事能難住她?讓她看起來這麼失神呢?

一直等到董姐洗完澡裹著一條浴巾出來,葉南還在扭頭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董以寧走過來在沙發上若有心思的坐下來,看了看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葉南就開口問她:“董姐,今天是不是遇上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董以寧搖搖頭說:“沒有。”

葉南一臉肅立的看著她說:“肯定有,我和董姐生活了大半年了,您有什麼事我肯定能看出來的。”

董以寧看著葉南那迷茫的樣子,覺得和他解釋的太多反而會效果不好,影響他的工作積極性,於是就簡單扼要的說道:“姐本來想幫你報仇,除掉你們鄭主任的,但是現在看來不行了,可能是他走動關係了,人事廳對此有點反對,組織部內部以李副部長為首的一些人對我的想法也保留不同的意見。我怕我要是堅持下去的話反而會引火上身,不僅對我自己不利,對你也不利。”

葉南這才明白了董姐為什麼看上去悶悶不樂,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其實他都快忘記了這事,不就是去黨校學習嘛,不一定去了黨校學習後就會很快升上去,以他的聰明才智完全可以通過其他方式在建委混的如魚得水,隻是需要一個熟悉的過程而已。為了董姐,更為了自己,於是葉南一本正經的說:“董姐,這事就算了吧,反正鄭禿驢也沒幾年就退休了,就算這兩年我沒法出頭也不要緊嘛,反正隻要董姐還是組織部部長,還能少得了我的嘛。我倒是覺得董姐您如果真要一意孤行的話反而真的有可能會引火上身的,就暫且放他一馬吧。”

董以寧自然知道這件事如果自己堅持下去可能會產生兩種極端的結果,一種就是除掉了鄭禿驢,滿足了自己的麵子;另一種就是鄭禿驢不但沒有除掉,反而讓自己在區委的地位會有所動搖。董以寧笑了笑,覺得葉南挺有意思的,當他正經起來的時候還真的有點讓人威嚴肅立的感覺。

“那行,姐就聽你的,暫且放他一馬,如果下次建委有什麼機會,他再不像上次賠禮道歉時說的去做,出爾反爾的話,就算姐丟了這個部長的位子肯定首先也要讓他下了台。”董以寧暫且咽下了這口氣,說著就起身朝臥室裏走去了。

鄭禿驢手機在床頭櫃上奏起了音樂,煩躁的一邊罵道:“這麼晚了誰呀!”一邊沒好氣的從床頭櫃上抓過手機一看,隻見屏幕上顯示著“朱廳長”。

鄭禿驢立刻就坐了起來,將老婆推到了一邊,朝她噓了一聲,按了接聽鍵,滿臉堆笑地說:“朱廳長您好啊。”

“老鄭,休息了沒有啊?”朱廳長在電話一頭問道。

“還沒還沒。”鄭禿驢訕笑說,“朱廳長這麼晚打電話來有什麼吩咐嗎?”

“是這樣的,老鄭,今天下午呢我去單位後和董部長通了個電話,將我們人事廳的意思給她表達了一下,當然可都是按照你的意思說的啊。李副部長那邊可能也在組織部給她形成了一點壓力,加上人事廳的意思,董部長的態度有了變化。我估計老鄭你暫時沒什麼事了。”

鄭禿驢一聽事情轉變的這麼快,真沒想到朱廳長和李副部長的辦事效率還真不賴,真是不枉自己忍痛割愛,說:“真的啊,那太感謝朱廳長您啦。”

朱廳長在電話裏嗬嗬的笑了兩聲說:“禮尚往來嘛,誰讓老鄭你知道我的心思呢,要不是看在雪兒的麵子上啊,我還真不想冒著得罪董部長的風險來幫你呢。”

鄭禿驢心照不宣的訕笑說:“隻要朱廳長您喜歡,我一定再給您安排嘛。”

朱廳長哈哈的笑了笑,說:“行了,老鄭,你的事我算是幫你辦了,至於董部長那邊還會不會有什麼動靜,我會幫你瞅著的。這麼晚了那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改天有空再說吧。”

“那好,那好。”鄭禿驢喜不自禁的笑著。

正如董以寧所預料的一樣,自己的想法不僅遇到了來自人事廳的阻力和組織部內部的不同意見。次日上班,董以寧剛坐下來,就接到了一個主管人事工作的副區長打來的電話,電話一接通就顯得很生氣的直截了當說:“董部長,我聽到傳言說你想把建委鄭良玉從建委調離了?有這回事嗎?”

董以寧一時有一種還沒睡醒的樣子,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怎麼會傳到副區長耳朵裏去。不過仔細一想,自己有個什麼風吹草動肯定有人一直在偷偷的觀察著,就想趁這件事來給自己找茬。既然副區長聽說了這件事,肯定也是掌握了一定消息的,董以寧也就不好否認,但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吧。

聽她不說話,副區長就緩和了語氣說:“董部長,你這不是亂彈琴嘛,鄭良玉在建委這幾年幹的成績還可以啊,這怎麼能說調動就調動呢,董部長是有什麼想法還是?”

董以寧在官場這麼多年,麵對這種突發事件雖然有點措不及手,但也能很快就應付下來的。於是就笑盈盈說:“隨口開個玩笑的,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副區長又緩和了一些語氣說:“我就說嘛。董部長你也別介意,我隻是聽說了這個風聲感覺有點無法理解,現在咱們西京區正處於城區建設高速發展時期,鄭良玉同誌這幾年對西京區乃至整個河西區的城區建設也是做出了不少貢獻的。咱們這滻灞新區剛納入城區規劃,這臨時換帥,會影響大局的。董部長要是沒這個想法就好。”

董以寧陪笑接完了副區長的電話,就更加感覺自己現在不能輕舉妄動了。自己雖是區委常委,但總歸還是一個女人,和其他常委打不到一塊去。在這個關頭,她清楚的意識到必須要放鄭禿驢一馬了,就算要真搞他,也要等一段時間風平浪靜後悄無聲息的做手腳。

林德發的月亮灣項目建設的風風火火,但相關手續還沒齊全,難免是有點擔心,這一天又打發兒媳婦張慧來建委取相關手續。張慧將車開進建委,從車上下來嫋嫋寧寧的走進了辦公樓裏。建委屬於狼多肉少的單位,正在上班高峰期,一幫男人一下子看見這麼一個身材曼妙容貌嬌俏,打扮的時髦華貴的少婦來了單位,就像狗看見骨頭一樣兩眼放光,一步三回頭的盯著她看。吸引了這麼多男人的目光,張慧嘴角閃過一抹輕蔑的笑,神氣的撇了撇眼睛,扭著纖細的腰肢走進了辦公樓裏。

剛從公車上下來風風火火衝進建委來的葉南老遠看見少婦張慧走進了辦公樓,葉南生怕她突然回過了頭來,於是就放慢了腳步,躲躲閃閃的一直看著她走上了樓梯,才走進了辦公樓裏。

到了辦公室裏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到齊了,夏劍因為在黨校學習了一回,回來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架子也大了,氣也粗了,翹著二郎腿在辦公室裏春風得意的抽著煙。見葉南進來,就用領導的口吻說:“葉南,怎麼最近工作好像不怎麼熱情啊,上班也是最後一個來啦?”

葉南笑嘿嘿的說:“路上堵了一會車。”坐下來後撩起袖子看了看表,發現還有幾分鍾才到上班時間,就心說,真多管閑事,還真以為自己是個領導了!

翻開文件後鄭禿驢斜睨了一眼夏劍,發現他今天還真有點不對勁,臉上堆滿一種異樣的笑容,好像在憧憬著什麼一樣,但是看上去氣銫又很不好,眼睛很浮腫。於是葉南開玩笑說:“夏處長,今天怎麼看起來氣銫不好,是不是昨晚和嫂子……”說著鬼笑著看著他。

原來昨晚夏劍被灌醉後,鄭禿驢無意間說了一件事,由於今年區委區政府將滻灞新區納入了城區建設規劃,為了配合滻灞新區的建設規劃工作,鄭禿驢準備給建委規劃處配置一個主管滻灞新區城區規劃的副處長。

夏劍酒醒後回到床上,阿芳就將聽到的這個消息告訴了他。得知鄭禿驢準備給規劃處配置一個副處長,剛從黨校學習歸來的夏劍覺得這個副處長極有可能是自己,所以一早來到辦公室裏就開始憧憬這件事,儼然已經把自己想象成了規劃處副處長,所以對別人戲稱他夏處長,也坦然的受領。

“哪裏,昨晚鄭主任來我家吃飯了。”夏劍這樣說是想給小趙和葉南得瑟一下自己現在和鄭禿驢的關係,是想告訴他們,現在規劃處裏最受領導賞識和器重的人說我夏劍。

一說這個,葉南就顯得有些驚訝:“鄭主任昨晚去你家裏吃飯啦?”

夏劍得意洋洋的點點頭。

“那夏處你可真有麵子啊。”葉南恭維說。

一旁的鄭茹就說昨晚她爸那麼晚才回來,原來去夏劍家裏了,這還真讓她感覺有點奇怪,她爸對夏劍從來可都是不放在眼裏的,怎麼前一段時間就好像對夏劍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竟然還派他去黨校學習了。有一部分原因她明白是因為葉南坦白了對自己沒意思,但另一部分她就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