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3不值一提(1 / 3)

據說,張之洞但仍湖廣總督的時候,一次因為興建近代事業缺錢,就打起了潤筆的主意。有個富豪的父親生前名聲極差,為了粉飾父親的生平,更為了漂白父親的惡性,他就迫切想讓張之洞出麵為父親寫個墓誌銘。有個最高父母官的肯定,誰還敢說父親的壞話?張之洞還真就寫了。他科舉高中,翰林出身,寫歌功頌德的文章自然不在話下,不過,潤筆的費用也不低。一字千金,張之洞按照一個字一千兩的價格向富豪狠狠敲了一筆,不過張之洞好的一麵是把這筆費用用在了近代事業上,沒有裝進自己的腰包裏,不好的一麵是完全不問對象,不顧事實寫文章。

張之洞的例子算是比較好的,起碼還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寫作事由。很多官員潤筆,事由可以忽略不計,比如給送禮者提攜對聯和字,給送禮者的兒子起筆名等,甚至壓根就沒有事由,對以潤筆名義送來的錢財照收不誤。

到了清朝中後期,送禮突然變得簡單了,送禮者完全不用琢磨怎麼送的問題。因為當時官場已經形成了一整套的送禮製度和文化。進入官場,隻要按照規矩來說,就能平平穩穩、和和氣氣的把禮給送了。比如三節兩壽,下級要給上級官員送禮,比如迎來往送,官員之間互相要送禮金、送禮的名義也很好聽,不沾金錢等字,透著一股雅勁兒。高官離境,官員要送別,同僚啟程,官員要送別,這些名字聽著透著一股人情味,讓人不好反駁,更不便嚴格按照律法來查辦。而且這些名目的開支,可以列在衙門的公款名下,官員們何樂而不為呢?

晚清各種政務往來,在公文中少不了要夾張銀票的。清代掌故集《十葉野文》說,晚清封疆大使向太後、皇帝進貢物品表孝心,要在禮單中夾銀票;皇上萬壽,給紫禁城上折子祝賀,要在奏折裏夾銀票。這些銀票都被官中的經辦人員拿走了,就相當於現在領導身邊的貼身侍從,要送禮,必須要從貼身侍從入手。如果不夾銀票,他們就把你祝賀的折子晚幾天遞上去,讓皇帝看不到你的孝心。禮金的具體金額,各個衙門都有一套執行標準。《官場現形記》中,就有一個新任官員,因為沒有得到本衙門各種迎來送往的禮金標準,得罪了上司和同僚,最後黯然下台。

在送禮製度的晚清,官場中人不用擔心送禮的途徑問題,安全問題。大家各得其樂。一個人如果要額外表示誠意或者衷心,隻需在標準之上加錢即可。原本知府大人生日,下屬知縣隻需送白銀百兩就可以了,如果某個知縣奉上銀兩千兩作為壽禮、外加名畫一副求‘鑒賞’,知府大人馬上就明白這個知縣對自己的意思了。

這些從古代衍生而來的送禮方式和途徑,隨著社會的發展,在現代官場也逐漸形成了一套複雜的送禮方式,而投其所好,依舊是現代官場送禮中最為流行的方式。

葉南知道邱啟明是想先通過他了解一下蘇姐的興趣愛好,以便能夠投其所好,爭取送禮成功,一旦蘇姐收下了邱啟明的禮品,也就說明蘇姐會在他提幹的事情上為他說兩句話。

葉南微微眯著眼睛琢磨了片刻,一時間也想不到蘇姐到底有什麼興趣愛好,和她在一起同居了兩年多,葉南好像還真是沒有注意到蘇姐有什麼特別明顯的愛好,作為省委組織部部長兼省委副書記,蘇姐平時工作上太忙了,晚上回到家裏來,兩個人就一起看看電視,聊聊天,一天就過去了,他一時間真的想不到蘇姐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喜好,絞盡腦汁的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我還真不知道我表姐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啊。

聽到葉南這麼說,邱啟明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黯然了,說道:“那……那老哥還真不知道給蘇部長怎麼表示才好啊……”投其所好,是邱啟明的一項拿手絕技,那天能請到賀豐年出來吃飯,一方麵是因為賀豐年礙於葉南邀請了自己,覺得不賞臉不太好,另一方麵是邱啟明知道賀豐年有喜歡收集手表的愛好,在此之前三顧茅廬,每次送上了不同款式的名貴手表,雖然一來二去,送出去了相當於十幾萬人民幣,但卻送的恰到好處,深得賀豐年心意。盡管破費了這麼多,但對邱啟明來說,隻要能順利晉升到副局長的位置上,進入了市局領導班子,十幾萬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葉南聽著邱啟明說話,掃了一眼桌上的酒瓶,將兩瓶啤酒已經底朝天了,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好像喝的有點不盡興,便扭頭衝吧台出吆喝道:“再拿兩瓶啤酒~!”

邱啟明見葉南沒喝好,便建議道:“老弟,要不咱兄弟兩整白的吧?你下午沒啥事兒吧?”

葉南輕笑著搖搖頭說道:“喝點啤的得了,萬一下午單位要是有事的話,也不至於耽誤事兒。”

邱啟明便笑眯眯的點了點頭,求人辦事,當然什麼事兒都得順著點人家了。

很快,年輕女服務員拿了兩瓶啤酒過來,就在女服務員將啤酒放在桌上的時候,葉南不經意間看到了女服務員手腕那翠綠的玉石手鐲,心裏一個激靈,突然想到了上次與蘇姐見麵時,她手腕那隻玉鐲不小心掉在地上摔碎了,讓蘇姐很惋惜,從蘇姐當時那種心疼的表情葉南可以看出來,她很喜歡那隻玉手鐲,玉石,葉南眉目一動,對邱啟明說道:“邱老哥,要不你可以用好一點的玉器,比如說手鐲什麼的,去試試看,我覺得表姐應該對這個比較有興趣。”

心裏正犯愁送禮無門的邱啟明突然聽到葉南這麼說,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兩眼放光的看著葉南,一臉欣喜地說道:“真的啊?”

葉南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說道:“你可以先試試。”

於是,邱啟明就將葉南的提醒牢牢記在了心裏,準備擇機上門去拜訪一下蘇晴,心裏一邊美滋滋的想著,一邊倒了一杯酒,端起杯子說:“來,兄弟,這件事真是太感謝你了,事成之後,老哥一定好好感謝你。”

葉南輕笑著說道:“謝我就不必了,我也沒幫多大忙,倒是人家小方姑娘可是幫了你不少忙,等老哥你當了副局,你把小方弄成正式編製就行了。”

聽見葉南在為方琪說話,邱啟明朝葉南身邊挪了挪,摟住他,勾肩搭背的在他耳邊說:“老弟,這個你放心,隻要是你葉老弟說的話,老哥一定照辦,嘿嘿……”

第二天上午,葉南正在辦公室裏坐著,又拿起那份關於區委區政府與林氏建設集團簽署的有關文件在仔細的琢磨著,因為這個重大的事情,在葉南從市裏麵參加完係統培訓回來後,高海平並沒有向他彙報,葉南一早想起這件事,就將高海平叫到辦公室裏來問了一遍,雖然沒有明確的對他提出批評,但是字裏行間,葉南還是向高海平宣示了一下自己的威嚴,明確的告訴高海平,以後這些大事,必須第一時間向他彙報。高海平看到葉南的臉色很不好,意識到他肯定是因為這件事在心裏給自己鉚了一股氣,所以隻能是乖乖的點著頭,然後灰溜溜的從葉南辦公室裏走了出來。

“咚咚咚……”高海平剛離開葉南的辦公室片刻,外麵就傳來了敲門聲。

葉南一邊看著手裏的文件,一邊漫不經心的應道:“進來!”

門‘嘎吱’一聲緩緩推開,柳月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俏麗的臉蛋上帶著柔情的微笑,用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衝葉南暗送秋波。

看到柳月那有點花癡的樣子,葉南心裏一陣得意,故作一本正經地問道:“柳月,有什麼事麼?”

柳月臉上掛著婉約的笑容,溫柔地說道:“有人找你。”

葉南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疑惑地問道:“誰呀?”

柳月扭頭朝門外示意了一下,隨即,一個熟悉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葉南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昨天剛在一起吃過飯的邱啟明,笑眯眯的在辦公室門口站著。

葉南連忙起身熱情的招呼道:“原來是邱老……邱隊長啊,快進來坐,快進來坐。”葉南原本是習慣性的稱呼他邱老哥,但是突然又覺得在柳月麵前與邱啟明關係表現太親密有點不太好,便心念一轉,立即改成了官稱。

邱啟明一邊走進來,一邊笑盈盈的說道:“葉主任忙的很嘛。”

“再忙還能不招待邱隊長你嘛。”葉南笑嗬嗬的說著客套話,從辦公桌前走了出來,招呼著邱啟明在沙發上坐下來,自己也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柳月聽到葉南稱呼這個中年男人為邱隊長,便也知道這個男人是某個單位的領導,極為會來事的主動去為葉南和邱啟明每人倒了杯茶水端了過來。

“柳月,好了,你忙你的去吧,有啥事兒我再叫你吧。”昨天剛和邱啟明見過麵,該說的話,該提的建議,都已經提了,今天他又親自來單位找自己,葉南覺得肯定是有什麼事兒,有柳月在場,不太方便,便用婉轉的話想支開柳月。

柳月是個聰明的姑娘,知道葉南這番話的言外之意,便衝葉南溫柔一笑,點點頭,識趣的退出了葉南的主任辦公室,並且順手拉上了門。

看著葉南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後,葉南一邊從茶幾上拿起煙盒,給邱啟明遞了一支煙,一邊笑嗬嗬地問道:“邱老哥,今天又親自來我這裏找我,是不是還有其他什麼事兒呢?”人麵葉南稱呼邱啟明為邱隊長,私底下,就稱呼為邱老哥,這是為官之道中的一個小細節。

邱啟明接住葉南遞上來的一顆煙,沒來得及點著,衝葉南笑了笑,就打開公文包,從裏麵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木盒子,葉南好奇的看向他手裏的木盒子,盒子周身呈深褐色,上麵有精雕細琢線條柔和的花紋,看上去極為精致,一看這個盒子,就感覺價值不菲。

“邱老哥,這是什麼?”葉南忍不住帶著好奇的眼神看著邱啟明問道。

邱啟明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一邊笑嗬嗬地說道:“葉老弟,這是一對玉鐲,你看還行吧?”說罷,邱啟明輕輕打開了盒蓋,露出了藏在裏麵的一對玉鐲子。

葉南本能的將目光投向了打開的盒子中,就見在盒子中安靜的擺放著一對周身翠綠反光的玉手鐲,玉鐲放在鋪墊在盒子中的金黃色絲緞質地的布料上。雖然葉南對玉的分類和品性並不是很了解,但是一看上去,就感覺這對玉鐲的質地和他上次跟吳姐去買手表時在市麵上見到的那些玉鐲有著很大的不同,市麵上那些玉鐲,看上去做工很精細,但是並不像這對玉鐲那樣給人一種通體清透、渾然天成的感覺,無論是節理還是玉石本身形成過程中的紋路,都是那麼的自然、順滑、珠圓玉潤,如果用女人來作比方,市麵上那些標價不菲的玉石產品充其量就是那些濃妝豔抹,經過後天包裝的美女,完全是人工修飾的美,毫無自然感可言,而這對玉鐲則就像是天生麗質、堪比天仙下凡的美女,那種美是與氣質是渾然天成與生俱來的,兩者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看著這對極品玉鐲,葉南忍不住伸手去捧起了盒子,用手輕輕去撫摸它,那種絲滑細膩的手感,是他第一次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