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按說王徽自己一人出門更方便, 但畢竟今天是要去跟人簽合同, 雖然對方人不多吧, 但還是屬於比較正式的場合, 尤其在元帥閣下心中, 這算是自己邁上事業成功之路的第一步, 必須要慎重對待, 要是孤身一人過去,怎麼看也磕磣了點。
於是魏紫也穿了男裝,扮做小廝跟在了主子身邊。
當然, 還是為了行走方便而已。王徽相貌更中性一些,必須得仔細多看幾眼才能辨清性別,魏紫溫柔秀麗, 穿了男裝也能一眼看出是姑娘。
茶樓本就離定國公府不遠, 主仆倆散著步也就到了。
遠遠就看見蘇鍔站在門口張望,王徽沒想到他竟親自出來等候, 趕緊加快腳步迎上去, 一邊拱手, “廷梅原來早到了, 這廂失禮, 勿怪, 勿怪啊。”
蘇鍔見到她就開心,把她們引入茶樓內,“你莫跟我客氣, 龍驤也來了, 我與他說了你,他便非要跟來看,唐突之處該是我請你勿怪才是……”
王徽自然不會覺得被唐突,正色道:“如何會被唐突?龍驤先生親自前來,是對我的敬重,我心中十分感激。”
說著,看到魏紫跟在身後,就很自然地把她拉過來,介紹道:“這是我的侍女魏紫。”
儼然介紹秘書副手的口吻。
蘇鍔和魏紫都是一呆,所幸蘇鍔反應快,點頭致意:“魏紫姑娘。”
魏紫也趕緊還禮,然後湊到王徽耳邊,“主子,您作甚還特意把婢子引介一番?三公子誤會了怎麼辦?”
王徽一愣,這才察覺到自己剛才行為的不妥之處,受上輩子影響,隻是很自然地介紹一下自己的同伴,卻一時忘了,在這種古代封建社會,哪裏需要特意介紹下人?若非要介紹,除非是她想把魏紫送給蘇鍔,這才……
想至此,她就搖搖頭,低聲道:“無妨,他不是那等沒眼色之人。若真個誤會,我再解釋就是,反正在他心裏我已十分古怪,這點特立之處不嫌多。”
魏紫方點了點頭,蘇鍔就回過頭來,兩人就閉嘴不言了。不過蘇鍔並未聽見她們的對話,隻是微微遲疑,而後道:“在淵,我那朋友秉性乖僻,喜怒無常,言語間若對你有所得罪,還望你千萬莫要見怪。其實他心地還是很好的,古道熱腸,若能得他真心相交,於你百利無一害。”
“你放心就是,我自有分寸,”王徽拍拍他胳膊,“既能入你法眼,必是人中龍鳳。”
這一句話就既捧了蘇鍔和他的朋友,又暗抬了一下自己,說得頗妙,但蘇鍔僅是笑了一下,複現憂色,顯然對那位龍驤兄十分不放心。
說話間,幾人已行至雅間門口,卻見一個高瘦男子倚在門邊,朝這邊望過來。
此人二十多歲年紀,麵帶微笑,相貌平凡,一身墨綠道袍,半長的頭發竟披散著,未紮未束,顯得慵遲懶散,隻一雙眼睛顧盼神飛,炯然有神,給那張臉也添了一些風流的況味,倒不致令人小覷了去。
幾人進了雅間,互相廝見畢,各自落座。那人自報家門,說是姓邵,雙名雲啟,表字龍驤。
王徽笑道:“邵先生疏狂不羈,如烏衣子弟裙屐風流,大有晉人遺風,徽心折不已。”
她學著蘇鍔的樣子,也用了自己的名字做自稱。
邵雲啟既不自謙,也不道謝,隻直勾勾盯著王徽看,直到蘇鍔都坐立不安開始尷尬了,他才慢悠悠開口道:“廷梅說你與眾不同,是個難得的奇女子。我初時還不信,眼下倒有幾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