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荑想了想,覺得王徽說得對,但她性情耿直狷介,終究還是堅持著把自己每月一半的月例交給王徽。
王徽知她性情,也便沒再推脫,反正錢到了手裏,她也終究還是要花到妹子們身上的。
她就又細細地把一些雜事囑咐給濮陽荑。
“我現下每日都會帶著我這三個丫頭一起練武,早晚不輟,碩人樓雖離東院不遠,但你終究不能住在我這裏,故而早晚這兩次鍛煉須得你自己做,到時我會給你留下功課,第二日會考較,你練是沒練,我一眼便能瞧出來。”
“少夫人放心,我必定勤學苦練,決不敢懈怠。”濮陽荑心願達成,十分歡喜,但終究還矜持著,不令自己笑得太開,隻那種喜悅是藏也藏不住的,從眉梢眼角往外溢,襯得她一張俏臉更增麗色。
王徽看她高興成這樣,心底倒泛起疑惑,忍不住問道:“可即便是練成絕頂高手,你要報家仇也是困難重重,你的仇人都不是簡單角色,並非空有一身武藝便能雪恥,有可能這輩子也報不了仇,你……知道的吧?”
濮陽荑笑容變淡了一些,但雙眸還是熠熠生輝,“我知這條路山長水遠,但總不能不走,無論如何,練好了武藝,總歸是離報仇近了一步,可若什麼都不做,那就真的是這輩子都別想報仇了。”
高潔如玉,堅韌如竹,迎難而上,有腳踏實地的毅力,也有知其不可而為之的魄力。
王徽又想起豆綠的胸藏丘壑、大巧若拙,就越發感慨起來。
……孫浩銘你何德何能啊。
兩人又閑聊幾句,就約定了明日巳時開始,濮陽荑有點急,本想著央了王徽今晚就給她布置點任務,王徽卻說第一次練體能必須有她在一旁看護,教給她訓練方法,才能確保不受暗傷。
濮陽荑這才作罷。
王徽又將她帶到內室,為她量了身量尺寸,發現她和魏紫體型差不多,就說:“練武要穿短打,魏紫那裏有未上過身的,你先將就穿,明兒我就打發人給你做新的。”
濮陽荑沒推辭,大方謝過。
臨走時,她又回過頭來,看了王徽一眼,忽然問道:“我……之前拿捏觀望了一個月,今日才來見少夫人,少夫人不怪罪我嗎?”
王徽就笑道:“我本就愛惜你人才,況且我既想得你投效,自然得讓你看到我的本事,單隻教你練武這一條,恐怕還不足以令你全心信任我,這就好比市集買賣,一分錢一分貨,理當如此,何罪之有?”
濮陽荑見她說得爽快,也笑了,複又認真道:“話雖如此,我對少夫人卻的確是真心相報,絕非貨集易價可比。”
“我省得。”王徽點點頭,拍拍她手背,“你既隨我學武,也算是我半個弟子,你的家仇,我自會一肩擔待。”
濮陽荑一愣,看了王徽一眼,不甚在意地一笑,“如此多謝少夫人了。”
王徽目送她主仆二人的背影,身旁忽然傳來魏紫的聲音,“主子,二姨娘她好像……不信您最後這句話。”
“她信就奇怪了。”王徽不以為意,“我眼下這情形,空著兩手就說幫人家報仇,她還出言謝我,也是好涵養。”
#
到了第二天,濮陽荑果然早早就來到了東院。
魏姚趙三姝的訓練早已步上正軌,基本不怎麼需要主子手把手看護,王徽就抖擻精神專心教導濮陽荑,卻發現這姑娘智商果然不是一般的高,不僅在琴棋書畫上別有天賦,連武學體術都學得很快。
王徽打一套拳,她竟能一招不差全記下來,王徽講解的招式精髓,她也能很快領悟。
雖說體質還弱,底子也薄,但有了這份天賦,練得一身高強武藝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一天下來,濮陽荑的進境,竟頂得上天賦最好的姚黃當初三日的速度了。
王徽十分欣喜,一邊感歎果然萬事隻怕有心人,濮陽荑有天分,有心氣,還有不得不學成學好的動力,不一日千裏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