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拍了拍,笑道:“你寬心就是,我也說了,這事你辦得還不錯,比她們幾個自是強得多。隻是咱們這樣的人不適合做賭徒,萬事須得計劃周全了才能去做,我不喜歡被親近的人瞞著也是這個道理,我想得總歸更多,出出謀劃劃策,事情贏麵也就更大些。你想討我喜歡,我自會記得你的好,隻以後還要記著一點,就是比起虛無縹緲的驚喜,我更喜歡勝券在握、穩穩當當就能拿到手的成功,明白嗎?”
先指明她比另外幾個妹子要優秀,滿足一下她小小的競爭心理,而後強調她是“親近的人”,再表明自己不願被瞞著隻是因為擔憂她們的安危,繼而保證自己相信她、總會記得她的好處,最後再明確點出自己真正喜歡的、想要的是什麼,也好給部下指明日後努力的方向。
王徽就眼看著濮陽荑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嘴角也綻出了笑容。
“是,我記下了,日後必不會再令少夫人失望!”她點點頭,語氣堅定。
王徽非常滿意。
對魏紫姚黃趙粉三個,她就不用刻意去做這種引導,一是因為在才幹能力方麵,她們確是要遜色濮陽荑一籌;二是因為她們本是下人出身,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唯主子之命是從,絕不能有半分欺瞞,就算日後脫了奴籍功成名就,在麵對她的時候,估計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也不會有太大改變,所以總體上應該是可以放心的。
但濮陽荑就不同,她本來出身就好,見識才智都是一等一的,又過早地被人世不幸所磨礪,智謀有之,主見有之,堅忍更有之,這樣的人才,若精心打磨疏導,來日自是一柄利刃,可若稍有不慎,這柄利刃隻怕就會反噬自身。
王徽對這些妹子的喜愛和欣賞更甚於當年的羅素,自然不希望再養出匹白眼狼來。
正說話間,就聽有匆匆的腳步聲,魏紫從穿堂中走過來,急急行一禮,“少夫人,郎中到了。”
“快請!”王徽疾步上前,就見趙守德已經領著個灰袍老人走了過來,姚黃趙粉和扶柳都跟在後頭。
“這位是懷仁堂的坐堂郎中杜老大夫。”趙守德介紹道。
王徽見那老人須發斑白,衣衫發髻還有些淩亂,顯然是睡夢中被急著叫醒的,神色卻謹慎鄭重,絲毫不見困怠,又知是懷仁堂的坐堂郎中,必然德藝雙馨,心中存了敬意,上前親自引了杜大夫往裏走,“……便在臥房裏,雖是女子,但病情急迫,一切從權便好,沒掛簾子也不用懸絲,老大夫切莫拘禮。”
方才王徽和濮陽荑說話的工夫,魏紫和扶柳已為豆綠換了幹淨衣服,擦了頭發。此刻她穿了鵝黃色中衣,側頭朝裏,安靜地躺在床上。
趙守德乖覺地沒跟進來,扶柳自見了豆綠的傷勢後便一直噙著淚,好歹還算鎮定,王徽便留了她和魏紫二人服侍。
“……大夫來了。”王徽輕輕拍了拍豆綠的肩膀。
豆綠默然轉過頭來,看了王徽一眼,隨即就把左腮上可怖的燒傷露出來給大夫看,神情倒平靜,隻微蹙了眉,顯然在忍痛。
杜大夫十分上道,看到這樣的燒傷也並不多問,隻是仔細察看了傷勢,又號了脈,就開了兩紙方子,一方止血生肌,一方安神助眠。
“天氣漸熱,包紮便不必了,晾著反倒好得快,”杜大夫道,“隻須記著,萬不可碰水或脂粉,飲食也以清淡素齋為要,葷腥可食禽蛋或蒸燉雞魚,切忌辛辣油膩,如此月餘,當可好轉……”
豆綠始終沉默不語,王徽暗暗歎氣,把杜大夫請到外間說話。
“敢問老大夫,我這妹妹的臉,可還……”話說一半就咽了回去,這樣程度的燒傷,在銀河帝國時代自然可以做到無疤痊愈,可在古代——隻怕問了也是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