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神州何處,斬盡胡塵奉玉樓 猛士(1 / 2)

眾人都是一愣。

那王家姑娘更是嚇得厲害, 顯然已經認出這兩人跟自己偷錢的事主是一夥的, 隻道是被抓了現行, 不由抖如篩糠, 淚水奪眶而出。

“……幹什麼的?沒看見這邊忙著呢嗎, 識相的就滾遠點!”劉悍回過神來, 脫口罵道。

王徽卻並不理他, 隻緩步走到小姑娘跟前,俯下身把地上的兩截筋子秤撿起來,拂去上麵泥土, 放到妹子手裏,溫聲道:“女兒膝下有黃金,日後不可再隨便跪了, 知道嗎?”

一麵說一麵就把手伸過去。

小姑娘愣愣瞅著她, 心下亂成一團,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想什麼, 隻是下意識伸出手, 放進了王徽的掌心。

在此後的很多年裏, 每每失意之時, 她總會想起少年時的某天, 她經曆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正是最淒涼落魄的時候,那個人就這樣不期然地走進了她的生命,帶著悲憫的笑容, 把手伸給了身處泥濘沼澤中的她。

王徽微微一笑, 掌下收力,把她拉了起來。

“你可是想入行伍?”她就問道。

小姑娘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懵懵懂懂不知道說什麼,直到王徽又重複兩遍,才回過神來,亂七八糟地點點頭,眼巴巴望著她,心中莫名升起一絲希望。

“如此便好,”王徽笑了,溫言道,“我和手下幾個人也要應征,剛好還缺人,你便同我們一起報名如何?”

小姑娘聞言一時呆住,心下又是驚訝又是喜悅又是惶恐,不知如何回應,半晌才結巴道:“啊、啊?我——可是我,那、那錢……”

她是想說,她做了壞事,還偷了她們的錢,又如何能生受事主的恩惠?

王徽給她一個“我懂”的眼神,微微跨前一步,把小姑娘擋在身後,形成一種保護的姿態,這才轉向劉悍等人。

“這位姑娘不隨你們報名了,”她神色淡淡,“銀子拿回來罷。”

劉悍一愣,猛地捂緊懷裏錢袋,指著王徽破口大罵,“你這二椅子算什麼狗東西?也敢來管爺們的閑事?錢到了爺兜裏就是爺的!你算什麼玩意……勸你一句趕緊滾蛋,否則哥幾個立馬教你吃不了——”

話音未落,王徽已淡淡開口,“子絮。”

這幾隻螞蟻,還輪不到她親自出手。

濮陽荑微一點頭,身形早已衝出,如一頭逡巡林間的遊隼,輕盈迅猛,瞬間掠入人群之中,幾掌劈出,又踢一輪掃堂腿,不過須臾工夫,對方八|九個男人就七扭八歪躺了一地,不住慘叫呻|吟著。

早被酒色賭掏空身子的渣滓,又如何是她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在主子鐵麵無情之下摔打出來的對手?

那黑壯大漢倒也有幾分聰明勁,一直站得遠遠的,兩不相幫,隻是見識了濮陽荑的身手之後,就微微張大了嘴,驚疑不定地打量她們。

濮陽荑就走到劉悍身邊,從他懷裏翻出姚黃的錢袋來,清點一番,這才回到王徽身邊,“主子。”

“嗯,收著罷,待會回去還給子康。”王徽點點頭,又轉向那個黑大漢,微笑問道,“不知這位壯士高姓大名?”

那大漢端詳王徽一陣,緩緩開口,“我姓朱,叫朱癸。”頓了頓又道:“就是天幹地支裏頭的那個癸。”

王徽點點頭,笑容更加柔和,“原來是朱大俠。”

朱癸一聽就有點臉紅,不過他膚色黝黑,臉紅一下倒也看不太出來,隻嘿嘿笑了幾聲,抓抓頭發道:“什麼大俠……當不得,當不得。”

王徽又誇了幾句,也從善如流改了口,問道:“方才那姓劉的言道朱兄還欠他五十兩銀子,卻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朱癸眉頭微皺,露出一絲防備,“你問這個做什麼?”

兩人說話間,又有幾個嘍囉掙紮著想爬起來,濮陽荑走過去一拳一個揍暈了事。

王徽一貫是開門見山的作風,笑道:“實不相瞞,我見朱兄胸懷磊落,氣勢雄渾,乃是燕趙北國的悲歌慷慨之士,心下實在仰慕,左右我們也要應征,朱兄若是不棄,不如與我們一同報名如何?”

言下自是招攬收用之意。

朱癸麵上豪爽憨直,其實也是粗中有細,自然聽出了她的意思,不由一愣,脫口道:“跟你們一起……幾個女子?應征去夥房做飯麼?”

王徽知道他是無心之言,也不以為忤,隻是無奈笑笑,搖頭道:“朱兄快人快語,可也不想想,就憑方才我這部下的幾分淺薄功夫,我們也不致淪落到去夥房漿洗的。”說著就指了指濮陽荑。

朱癸也自知說錯了話,拱手告個罪,沉吟一番,正色道:“老朱渾人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沒什麼牽掛,與你等一起報名倒也不是不行,隻是單她一人功夫好,我卻是不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