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神州何處,斬盡胡塵奉玉樓 秘辛(1 / 3)

去往北疆的欽差隊伍七月下旬出發, 走水路沿運河北上, 到底是欽差, 怎麼也要擺足排場, 沿途各省司官員一溜接待下來, 也足足遷延了月餘, 直到八月底才抵達鹿鄴。

仲秋已過, 秋節早至,塞上自比江南寒涼許多,木葉蕭蕭而落, 草黃馬肥,全是一派天地始肅的風光。

欽差抵達的前幾日,宣大總督、山西行省布政使、按察使、大同府知府、鹿鄴縣大小官員陸陸續續提前到了。

鹿鄴雖為北疆重鎮, 然而畢竟地處邊陲, 自古以來偏僻貧瘠,大楚又曆來重文輕武, 三百年來十二位帝王, 派去北疆的欽差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此地百姓又何曾見過這樣多的貴人紮堆?更何況還有金陵來的天使, 一時間群情高昂, 扶老攜幼奔走相告, 齊刷刷湧來看熱鬧,不出兩日工夫,陽和所周邊的茶樓酒肆客棧就都被訂滿了。

眼看人越聚越多, 宣大總督到底坐不住, 生怕自己下轄的地界鬧出笑話來,在欽差跟前丟人,於是親自下令,欽差大人盤桓鹿鄴期間,全縣戒嚴宵禁,除附近居民之外,閑雜人等不許靠近陽和衛所衙門方圓十裏之內,違者輕則罰銀百兩,重則不設上限,根據罪情輕重斟酌量刑。

直到欽差離開之後方能解嚴。

也就是說,欽差到時若再要探頭探腦、紮堆圍觀指手畫腳,那連掉腦袋也是有可能的。

最輕也要罰款一百兩銀子,這也不是尋常人家能負擔得起的。

嚴令既下,成效斐然,不獨聞聲前來圍觀的閑人盡數散去,連附近居民也老實了許多,或是攜家帶口去外地探親,或是緊鎖宅院閉門不出,周遭茶肆酒樓各位掌櫃,索性也關了大門歇業了,隻待欽差離開之後再重新開張。

滿打滿算也不過半個來月,大家一同關張,誰也吃不了誰的虧去。

王徽冷眼看著,心下就忍不住感歎,到底是小農經濟為主體的封建蒙昧時代,不靠法治靠人治,上頭下一個號令,下頭就得立馬照做,執行得如此迅速……

這要擱在銀河帝國,別說歇市半個月,哪怕隻有幾分鍾,整個國家體係就都要亂套了,一場席卷全銀河係的經濟大蕭條自也無可避免。

不過今時畢竟不同往日,王徽的目的就是要讓金陵派欽差前來封賞自己,大家夥兒知道這碼事就成了,至於親眼看見的人有多少,倒是無所謂。

就在這樣一片忙亂中,欽差使隊於八月廿三抵達了陽和口。

這日一大早,衛所衙門橫七縱五鑲銅浮漚的朱紅中門就打開了,指揮使驍武將軍張之渙領了一眾下屬部將,恭恭敬敬跪於院內,等候欽差宣旨。

王徽長樂縣主的身份早已不再是秘密,不單隋諸之流繼續加大拍馬屁的力度,就連孔鐸這樣的人也不敢再動什麼歪心思了,一個個安靜如雞,老實得不行。

張之渙則是欣賞裏頭還帶了幾分恭敬,在院中往下跪的時候還非得拉著王徽領頭,排在自己前麵。

王徽堅辭不允,隻說大營之中端看軍功不看封號,便算是升了銜,自己也還是將軍的下屬,將軍依舊是陽和所都指揮使,末將立再大的功勞,也是將軍的馬前卒,決計不能跪在將軍前麵。

好說歹說,最後兩人也都笑開了,便各讓一步,張之渙仍舊領頭跪著,王徽則次之,排在眾位副將前頭也就是了。

而她手下九個下屬也都列了席,跪在副將們後麵,畢竟這次欽差北上乃是論功行賞,不獨封賞王徽一人,其他人也都有份。

不一時,欽差大人司禮監秉筆太監張瑾公公就在宣大總督、布政使、按察使等高官的陪同下來到了衛所衙門,一聲靜鞭響過,院內再無人說話,隻一徑跪伏於地,靜悄悄聽著張瑾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今長樂縣主、陽和衛所參軍王氏徽,率貔貅之師遠赴戎機,襲千裏而逐漠北,俘柔然左穀蠡王阿其根、嫡王子圖魯,彪炳之功,足爍當世,實朝廷之肱股,家國之柱石也。爾雖著釵巾幗,然行須眉事、立忠烈名,傳備遠服,勇冠三軍,威震夷狄,乃能出力報效詎可泯其績而不嘉之以寵命乎?茲特授爾為正五品校尉,法有漢之霍嫖姚,號“冠軍”。朕之拳拳,數言難表,望卿朝乾夕惕,夙夜兢兢,俾元戎之駿烈功宣華夏,利在千秋。乃錫武弁,另加丕績,金箋甫賁,紫誥遙臨,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