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玉樓宴罷,一劍霜寒破金甌 破局(上)(2 / 3)

夫妻倆就盛裝打扮,高高興興來到了吳王府。

蘭氏自然被引去內院,王世通被管家領著來到成肅堂,於是就發生了眼下這尷尬的一幕。

“父親。”王徽站起身拱了拱手,表情淡淡。

王世通一時僵住,不知該就此受了長女的禮,還是該老老實實作為下級給燕雲王行禮,猶豫半晌,到底擺出倨傲的神色來,嘴裏“嗯”一聲,手上卻不倫不類作了個揖。

“子寧到了,看座。”吳王叫著王世通的表字,隨手指了右邊末尾一個空位子,王世通畢恭畢敬給吳王行過禮,這才坐下。

王徽卻一直負手而立,待王世通坐下了,這才衝吳王拱手一禮,道:“小王告辭。”言畢再也不理會廳中諸人,頭也不回就往外走。

吳王等人正坐等父女對峙的好戲,卻不料燕雲王說走就走,一時驚詫莫名,王世通更是紫脹了麵皮,作聲不得。

吳王連忙起身,把人叫住,“在淵這是怎麼了?如何就要走了?可是本王有何招待不周之處?”

王徽回過身來,麵帶淺笑,“小王又怎敢言殿下不周?隻是前陣子太子妃壽辰,小王曾明言不與王少卿一家人兩立,若延請了王少卿夫婦,則小王必不出席,太子殿下寬仁,果然未曾給王家下帖子,卻未料今日竟在吳王府得見。妾室家人也能成座上賓,如此嫡庶不分,小王竟不知殿下打的是什麼算盤了,這般不講規矩禮法,想來殿下莫不是要高太子殿下一等?小王自來戰戰兢兢,愛惜羽毛,實不敢與目無禮法之人同席,這便告辭了。”

這一番話說下來,便是吳王涵養再好,也有點想罵娘。

太子是太子,太子答應你不請王家人,本王就也得跟著答應?自家側妃自家兒子,老子愛請誰就請誰!真當自己個兒是天王老子了?何況雖然本王自己覺著的確比太子不知高明多少,但也不興你這麼明目張膽說出來吧?眼瞅著給我找麻煩呢?你個一言不合就要切人下三路的悍婦,還滿口禮法規矩,還“戰戰兢兢愛惜羽毛”,這不睜眼說瞎話呢嗎!這等潑貨都有羽毛了,那全天下不都得變成雞毛撣子?

這女人怎麼這麼不要臉?

吳王覺得自己完美的麵部表情即將破碎,有幾個官員賓客也走過來勸解,王世通隻是僵坐在原處,雖覺羞憤欲死,卻又總覺得就這樣一走了之委實太過吃虧,一時拿不定主意是走是留。

王徽輕輕巧巧撥開一眾擋路的弱雞文官,衝吳王拱手一禮,轉身就走。

“在淵留步!”吳王耐著性子喊,“你同王側妃姐妹兩個也經年不見了,她掛念你得緊,既在前院呆得無趣,我便著人引你去內院坐坐如何?”

王徽聞言,忽然駐足,轉身淡淡一笑,目光掃過院裏所有人,聲音清晰而平靜,“此間有一事,好教殿下並眾位大人知曉,王少卿乃本王生父,蘭氏為繼母,王側妃為繼妹,然血脈雖存,親情已斷。打今日起,本王興不惠及王家,衰不殃及王家,一身孑然,榮辱皆與王家不相幹;而王家日後是貧是達,也與本王無關!”

血脈雖存,親情已斷。

不論興衰榮辱,燕雲王與王家,都已兩不相幹,比陌路人還不如了。

不是恩斷義絕,卻也差之不遠。

眾人一時呆住,王徽再不遷延,袖子一拂,大踏步出了二門。

吳王臉色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什麼,另一些想著走王家門路巴結燕雲王的人,也各自思量著改變路線了。

唯王世通坐在椅子裏,雙手微微顫抖,自王徽出門起,到鏗鏘有力地說了那番話,再到最終離開,他一眼都不曾看過長女,呆愣半晌,忽然長歎一聲,麵色頹唐,看著就像是忽然老了十歲。

然而到底還是沒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