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綠兒畢竟從小便服侍於她,薑璃對她的感情極深,平靜下來後,思及往日種種,對綠兒便升起了愧疚之意,以至於後來,明知道她懷有異心,卻還是將她留在身邊,處處維護她,甚至還讓蕭墨給了她一個封號,本想著再為她尋一良人,安度後生,也算是她的補償了。
可不成想,這綠兒竟還是勾結他人陷害背叛於她,以致柳兒為了救她,獨自攬下所有罪責,慘死獄中。
她雖沒打算再去爭什麼,但不代表她就完全放下過往種種,更不代表她能輕易放過那些傷害她的人。
更何況,這個人,還從來沒有真心待她。
薑璃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綠兒從頭到尾,都是蘇秀的人,隻是她的心太大,不隻是甘於做一個奴婢,也更不願受人控製,於是便先與薑璃聯手,反咬死了自己的主人,然後又打著取代薑璃的如意算盤。
以前的薑璃被蒙在鼓裏,還念在綠兒從小就跟著自己的情分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哼,她自問待她不薄,卻不想養了這麼個白眼狼。
連累小姐重病,光是這一條,便夠她吃一壺的了。
“大膽,你到底是怎麼照顧小姐的?”劉管家聞言會意,轉過身狠狠地訓斥綠兒。
平日裏,那綠兒仗著自己是薑璃的貼身丫鬟,在她的院裏稱王稱霸,偷奸耍滑的事,更是沒少做,說是丫鬟,卻比她這個小姐過的還要愜意,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也不好反駁,忙道:“劉管家,奴婢知錯了,昨日,是奴婢疏忽大意了,奴婢認罰,但憑您處置。”
說著任憑處置,可那雙杏仁眼中泛著點點淚光,漣漪盈盈的望向劉管家,倒像是她才是哪個受盡委屈的人,真是分外的惹人憐惜。
可那種眼神,騙得了別人,去絕計騙不過她薑璃,因為,那是薑璃最熟悉的眼神。
以前,後宮之中,有太多女子,都是這樣看著蕭墨。一個蹙眉,一個眨眼間,風情無限,媚態畢露。
劉管家見狀,清咳了一下,便道:“小姐,你看這綠兒並不是故意的,也已經知道錯了,她畢竟是你的貼身丫鬟,不如讓她清掃院落,小懲大誡就行了,這樣,若叫旁人知道了,也不會說小姐你不仁厚不是!”
嗬!薑璃心中暗嘲,這話說的,好像她若是重罰了一個導致主子重病的丫鬟,便是不仁厚了。
薑璃微微挑了挑眉,別的不說,這綠兒可真是個人才呀,居然連劉管家都勾搭上了。
嘖嘖,不過她也下得去手,這劉管家都是五十多歲了的人了!
而那綠兒,聽了劉管家這滿滿的維護之意的話,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是掩都掩不住,又連甩了他好幾個媚眼。
這劉姓管家,是在薑璃母親死後不久來到家中的。
當時,薑宅裏發生了一起極其轟動的偷竊事件,波及人員甚廣,以致原本的家仆奴隸幾乎全部被換掉了。
如今想想,這件事也是相當蹊蹺的,隻怕全都是她那個好姨娘,好繼母的手筆。
不出意外的話,劉管家多半也是她的人。
哎!罷了,眼下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這個家畢竟在劉管家手裏,她若想好過,便也不好太不薄他麵子。
她既已知道綠兒的真麵目,量其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便不用著急除掉她。
再者,日後,這枚小小棋子,說不定可以起大作用。
“管家說的是!”既已拿定主意,薑璃當下便笑著應了。
綠兒的事隻是個小插曲,該回歸正題了。
“隻是,管家你看,我如今…這副模樣,怎麼受得了一路的顛簸啊……”
這廂薑璃話音還未落,劉管家便有些不耐地打斷道:“小姐,這青華山你今日是必須要去的。”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聽得這話,薑璃孤疑的看著他,心中那個猜想,便更加肯定了幾分。
管家見他話音一落,屋中之人皆是神色有異,自覺話語間已欠妥當,連忙補充道:“小姐,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們南月國最看重的便是孝道,再過不久,你便要回本家了,這種要緊關頭,你若連母親的忌日,都不前往拜祭,傳出去,讓人誤會小姐你沒有教養,不守孝道,到時候,去了帝都,豈不讓人笑話。”
一番話說的那叫一個語重心長,循循善誘,表情那叫一個情真意切,關心則亂。
屋子裏不少人都露出了悟的表情。
若她薑璃此刻真是個十三歲的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聽了這話,隻怕是人就算快不行了,也得爬起來去山上祭拜娘親,不但如此,還會對劉管家,感激涕零。
而如今嘛,這稚嫩的皮囊之下,卻是一個飽經世故且絕對成熟的靈魂。
嗬!不守孝道?沒有教養?
真是好大兩頂帽子,這是要逼著她,無論如何,都得上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