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走了後,於寬始終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他的話讓於寬剛開始有點平靜的心又浮起了一絲波瀾。他原本以為這具身體的主人隻是個體弱多病的郎中,大不了是個掛著魔教門徒身份的邪惡郎中,這都沒什麼,於寬早就猜到穿越過來的人不一定都是當正派的,他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個小角色,隻想小心翼翼地生存在這個世界,伺機找到回去的路。
但是現在不同了,原本的這個“於寬”很明顯是個大少爺,而且看剛才那家夥的架勢,他很可能還是個武林世家的少爺。如果是真的話,事情就大條多了,於寬的身份一複雜,為人處世就必須更加的小心謹慎,如果他所在的家族規模很大的話,正所謂樹大招風,那他陷入危險的機率就會大很多…….
於寬默默地歎了口氣,納悶地想: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他鬱悶地剛想站起來,就耳尖地注意到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步伐聽起來淩亂而沉重,還有點踉踉蹌蹌,拖泥帶水的感覺。於寬立刻一個激靈又躺了下去,他推測這次應該是村莊裏的人來了。
那腳步聲離這間柴房越來越近,於寬似坐似躺地側靠著那堆幹枯的細稻草,慵懶地伸展著修長的雙腿,微睜著一雙細長的眼睛淡淡地看向門口。雖然他表麵看起來似乎很愜意,其實內心還是有點小緊張的。
一個人從門外急匆匆地進來了,那是個身材曼妙的少女,如果單看身材的話,甚至可以說是個美女,但是那臉就長得太抱歉了,不是說她難看,而是長得糙,她皮膚黝黑,鼻子略塌,嘴唇微厚,眼睛是挺大,撲閃撲閃的。她穿著深紫色的布衣,腳上的布鞋還有幾個不太明顯的破洞。
那少女扶著門框撐著腿微喘了兩口氣,看了於寬一眼,轉身在門後搗鼓著什麼,然後居然拖出一大籃子食物來。於寬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少女扛著那沉重的大籃子一步步走過來,然後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在於寬身邊坐下,把整個籃子豪邁地塞到於寬懷裏,笑了。
她露出一口整潔的白牙,笑得燦爛。這一笑把她臉上的缺陷都遮掩掉了,於寬隻覺得她笑得令人舒服,也暫時忘記了之前埋藏在心裏的那些小鼓鼓。自從他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後,還沒人這麼對他笑過。
“你餓了吧?這都是俺們村子裏最好的食物了,快吃吧!”那少女扯大嗓門衝於寬說。
聽到那少女滿口的村話,於寬覺得耳根子有點別扭,他是個城市人,沒怎麼聽過村裏人說村話,更何況是這麼大聲地在他耳邊吼。
不過他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他一看見食物就發現肚子裏空虛得可怕,他眼睛發綠,直直地瞪著那一籃子厚厚的燒餅,個個都有於寬的臉那麼大,裏麵還有拳頭大的饅頭,新鮮的蘋果,和一小壺水。於寬看著那堆雜糧直流口水,卻遲遲不動手。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還是怕有毒。他原本是想拿自己的銀針試毒的,但在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包裹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於寬有點擔心,那包裹裏什麼東西都不重要,唯有那幾罐藥已經相當於寬的生命了,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拿回來。
更何況那幫村民為什麼要拿走自己的包裹,這還是個未知數。
那少女見於寬傻愣愣地盯著那堆燒餅發呆,不悅地推了他一把:“喂!你這人可真奇怪,明明都餓暈過去了,居然還不吃?!你這算幾個意思?這可是俺老遠扛過來的!你…..你這不是……..”那少女越說越氣,臉色黑得嚇人。
於寬沒有搭理她,但卻抓住了一個重點:“為什麼要你扛過來?這村裏就沒有男人了嗎?”
於寬本也是隨意一問,但那少女聽了後反應卻很大,她原本靈動的雙眼慢慢染上了一層灰色,剛剛還喋喋不休的大嘴此刻閉上了,白牙還死死地咬著下唇,寬大的手拽緊布衣的下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她帶著哭腔開口喊道:“您…您是大夫對吧?求求您,救救俺們村子裏的男人吧,他們都患重病了…..俺…俺…….”
那少女已經掩著臉泣不成聲了。於寬頭都大了,他根本就不懂醫,自己還得找醫生給自己配藥呢!哪那麼空閑管她們的事兒。不是不想管,是根本沒能力管。
不過既然她們有求與自己,那這食物和水應該是沒毒的了,想通了的於寬迅速拿起水壺,拔出塞子就灌了大半壺水進肚子裏,覺得肚子裏有點底兒後,他又搶過一個燒餅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雖說那燒餅似乎已經放了很久了,有點硬,咬下去還塞牙縫,裏麵一點肉沒有,全是素菜,但對於前胸貼後背的於寬來說,這是他這輩子最美味,最滿足的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