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中與他相遇、相識、相知,也許是冥冥中注定,也許是我們前世的緣份。一直冰封的心突然間就被溶化了,當他關心我、嗬護我,不由自主地我就信任了他,依賴了他。當他輕擁我入懷時,我渾身都在幸福地顫粟,在他懷中的溫馨,讓我以為從此有了一個我渴望已久的溫暖的港灣。 似乎是一種觸手可及的幸福,但當我伸出手去觸摸時,卻又陡然發現,它又是那麼的遙遠........,我想冷靜,可理智在他麵前總是不停地崩潰。有時我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不想他,他卻總是悄悄地鑽入我的夢中。 在漆黑深邃的夜色中,寂然無聲,隻聽見思潮翻湧,多希望一切的不安隻是我的錯覺。
在南京路步行街的一個街角上,我看見老薩克斯手深情地吹著《玫瑰玫瑰我愛你》這首曲子,一群路人卸下疲憊和著音樂簡單地擺弄著舞姿,臉上洋溢著舒心和燦爛的笑容。我在旁邊觀望了許久,沒有任何言語,心裏卻如起伏的潮水,頗不平靜。我想象著此刻要是能和心愛的人一起在這樣浪漫的街角,和音樂一起翩然起舞,忘記時間,互相擁抱和想念,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可是此刻,我卻是孤身一人,落寞之中,我的心一陣強大的抽搐,痛得讓我來不及恍悟。是的,我已經失去了曾經自己苦心經營的愛情。
我努力讓自己開心,讓身體隨節奏肆意扭動,想盡情忘記一切,可是我發現,我臉上始終沒有興奮的感覺。我明白,我不會佯裝,就好象我不會佯裝對L的愛一樣,清澈透明。熱鬧和喧嘩是屬於別人的,我什麼都沒有,想起曾經有過的快樂,在此刻卻顯得殘忍。我推開人群,轉身,離開,離開了這個讓人壓抑的地方。
是的,我得承認,此時我的心裏正在瘋狂地想念著一個人,一個讓我曾經深情地愛過兩年的女孩,她便是L。有人說,想念一個人,是幸福的。可是,我擁有的除了孤寂就隻剩下悲傷了。胸口像積壓著很多事,沉沉地,很悶。對於往昔,對於那些歡聲笑話,那些短暫卻又溫馨的幸福,固執地盤踞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是的,正如你們此刻對我的想象一樣,我無法平靜,我是個瘋子,一個陷入愛情泥潭而無法自拔的瘋子。
行走之中,不知覺地來到了花鳥市場,我看見了一位商販攤位上的,在玻璃做的魚缸之中,遊來遊去的兩條金黃和紅色相間的金魚。商販見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看著,於是問我:
“怎麼樣,小夥子,想買嗎?它們叫夫唱婦隨。”
“什麼?夫唱婦隨?好有意思的名字。”
“是啊,喜歡的話就買回家吧。”
“噢,我再看看。”
我覺得很羨慕這對金魚,雖然所處的空間不大,但是卻能和心愛的人一起,彼此相互疼惜,相互照顧。我想把它們買下來,帶回家,小心嗬護。然後希望自己也能如它們一樣,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簡單、平凡卻擁有幸福。剛想掏錢的時候,我突然看見這個小小魚缸的不遠處還有一個魚缸,裏麵隻有一條金魚,很安靜,雙眼似乎一直在看著我旁邊的魚缸裏的兩條金魚。於是我好奇地問商販:
“老板,為什麼那邊隻有一條金魚?”
“噢,因為這類金魚比較稀少,我這隻有三條,兩條雄的一條雌的,而夫妻隻有一對的嘛,我隻好把另外一條放到另一個魚缸裏了。”
我走過去一直望著那條獨處的金魚,發現它一直注視著一個方向,注視著剛才我站的那個魚缸。或許我看不見這條金魚的眼淚,因為它在水裏。我想,大抵,眼淚和水交融在一起了吧。但我能感覺到它的心,似乎在告訴我什麼事情。或許它和我一樣深愛著一個人,可是對方卻已經擁有了屬於她自己的生活。於是,我不再羨慕剛才那對金魚的幸福,我覺得有些憤慨。
“老板,我不買下這對金魚,但是我照樣給你錢。”
“這..”,商販眨著眼睛,疑惑不解地望著我。
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蓮
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蓮,沐浴著清幽的梵唱,靜靜的微綻在忘憂河上。幾乎靜止的河水清澈明晰。佛說,忘憂河映射出的,便是人世間的喜怒哀樂。於是,我常常看著那些男男女女,笑著,哭著,開心著,憂傷著。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總是笑的時候少,哭的時候多,開心的時候少,憂傷的時候多。我問佛,佛愛憐的對我說:人生在世就是一種修煉,隻有看破紅塵之後,才能大徹大悟。我還是不明白,佛說我不需要明白。更多的時候,我就靜靜的微綻著,聽風,看雨,醉月。 我還記得那個早晨,從未見過的景象出現在我眼前。淡淡的,青色的,溫柔的事物輕輕的籠罩了整個忘憂河,愛憐的抱著我,如同佛注視我一般。我隻記得佛低聲的說著,孽緣,孽緣。我不明白這兩個字。我問佛那是什麼,佛說,那是霧。我問佛,什麼是孽緣,佛愛憐的看著我,如同那霧抱著我一般,說我總有明白的一天的。
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蓮,靜靜的看著人間,一天又一天,看著那麼多人一次次的在輪回,重複著前世的故事。我不明白,為什麼有機緣在他們跟前的時候,他們不願意放棄紅塵。我問佛,佛愛憐的掬著我四周的水,說你美麗的綻放吧。
我靜靜的綻放在忘憂河上,一年年的過去,看著人世的聚散離和,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也許是幾十年,也許是幾百年。終於有一天,我對佛說,我想去人間。佛依舊愛憐的看著我,問我是否真的決定好了,離開他身邊去人間。我其實也不知道,我隻是看著佛。佛輕聲的說,注定的孽緣是逃不過的。佛說,不讓我喝忘憂河的水,讓我保留這裏的記憶。佛說,他會接我回來的。佛說,當我真正獲得一個人的愛的時候,就接我回來。佛說,不讓我受到人間的玷汙和傷害。我正要問佛,什麼是愛。佛把我捧在掌心,送我進入了紅塵。 我成為了一個人,一個女子。娘告訴我,生我的那年夏天,村前大池塘的蓮池突然冒出了很多荷花的荷苞,我出世的那天早上,荷花全開了,於是爹給我取名叫菡萏。娘還說,我出生後第三天,有個道行很高的高僧來看過我,說我有慧根,..娘還有話說,可被爹的眼光製止了。我沒有問,我隻默默的聽著。我知道,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蓮。我沒有告訴爹和娘。 我偏愛淡淡的紫色,我總能想起在忘憂河的時候,我是淡淡的紫色。我常常憶起那梵唱,清風,幽竹,明月。我常常在下午的時候,到村前的大池塘邊去看著那滿塘的荷花。 我還記得那是個夏的下午,我坐在那棵柳樹下,娘說那柳樹有五百年的年歲了,我知道其實它有八百歲了,它也知道我是佛前的青蓮,我每次去的時候,它都會跟我說話,我看著那滿池的荷花,靜靜的,一如我當初微綻時般。 我還記得當時有一陣微風,吹得我的裙擺飄飄,在我拂過擋了我眼睛的頭發時,一回眸看到了他,他穿著一襲青衫,如同幾百年前那場霧,淡淡的。他看到我的時候,手中的書掉在了地上,我也忘記了回過頭來,一直看著他。直到柳樹輕輕的用它的枝條拂過我的手臂,我這才想起,娘說,女子不可以這樣做的。我提著裙擺,匆匆的走了。那年,我十四歲。
後來,我再去看荷花的時候,就常常遇到他,慢慢的,我知道,他叫青。他總是拿著書,然後我看荷花的時候,他看書,我知道他也在看我,是柳樹告訴我的。慢慢的,我們開始說話,他教我很多東西,他教我的第一首古風便是: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他常常念的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後就反反複複的
吟哦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我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我隻是有那個清晨的感覺,像被那霧擁抱著。後來有一天,他有些緊張的看著我,伸出他的手,對我說: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其實並不懂,我隻覺得,那句話說出來時,就像佛平時跟我說話一般。於是我知道了,這個人,是佛為我選的。於是,我輕輕的,把手放在他手上。那年,我十六歲,青二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