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遠的愛(3 / 3)

溫暖的拉麵館消融了陸小悅寒冷的感覺,香噴噴的麵條下埋伏著大片的牛肉,周帆把自己的牛肉夾給陸小悅:“我今天胃不好,吃不下。” 陸小悅理直氣壯地吃了。奇怪,在周帆麵前,她總是無拘無束,也許是因為他太普通了。 飽食的愜意從四肢傳來,暖洋洋的滿足中,她聽見自己不設防地問周帆:“李抒在嗎?” “他家裏有些事,請假了。如果他在,你也不一定見到他,他最近很用功。這小子,想讀複旦呢..” 陸小悅的心裏盈滿驕傲的笑容,她恨不能馬上向周帆宣布,這是他們的約定。當然,她什麼也沒說,隻是低下頭,像一隻俯吻鮮花的蝴蝶,滿心滿心都是甜蜜。 車開了很久,陸小悅想起周帆,忽然意識到他可能是喜歡她的。她有小小的內疚和感動,但隻是瞬間。一個人不喜歡另一個人,心就會變得很硬,這是沒辦法的事。 四 陸小悅進了複旦,李抒沒有。 她一遍遍地給李抒寫信。但是他銷聲匿跡,再也找不到了。陸小悅幾乎確認他是因為自卑消失的。他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啊,他的生命中不允許有挫敗吧。可在她心中,他就像羽毛潔白透亮的天使,牽著她的手,帶領她飛越生命中的重重樊籬,到達一個開闊的世界。 陸小悅把那些信放在最隱秘珍貴的地方,連同她的少女時代。 五 再見到李抒,是在高中畢業半年後。就像許多老套故事中說的一樣,他們在地鐵中相遇了。微白的燈光中,陸小悅像一朵輕盈的百合,知性、清秀、高雅,李抒簡直不能相信這就是那個頂著一頭亂發穿著4個口袋肥褲子的女孩。 他訥訥地說不出話,在這個曾被他重重傷害過的女孩麵前,唯有慚愧。但是陸小悅好像一點兒都不記得當時發生的事了,她的笑容那樣柔和明潤。他告訴她一直為那件事後悔,在新加坡的3年,他都在後悔。他自認是個善良的人,卻做了件冷酷的事。他越成熟越覺得這件事做得過分,他一直想寫信給陸小悅道歉,卻不知她轉學去了哪兒。 “什麼?你從沒給我寫過信?” “是啊。”他說,“你轉學後我就去了新加坡,在國內的信都是周帆幫我轉的。但是,我從沒收到你的信。你給我寫信了嗎?”他溫暖地笑著,有一點點調皮。 陸小悅搖搖頭,也笑:“你以為呢?我那時都恨死你了。” 他們挨得那樣近,她看見他的亮眼睛閃著動人的光輝,卻仿佛是另一個人的影子。原來,信中的他不是李抒,是周帆。這個平常的男孩,用自己的方式鼓勵她。惆悵的潮把她的心打得溫軟一片,她的眼中不覺流出了淚水。 “怎麼啦?”李抒驚慌地問。 “沒什麼。”陸小悅走出地鐵,看著閃爍的大太陽,心裏塞滿了深深的感動。 六 陸小悅隔著玻璃窗看著周帆,他還在這所中學複讀。李抒告訴她周帆上次高考誌願沒填好,所以落榜了。 周帆沒有看見陸小悅,也許也不一定想見。陸小悅就這樣隔著玻璃窗靜靜地看著,她似乎聞到了熱氣騰騰的香味,就如當年的拉麵。 兩周以後,周帆收到了一封來自上海的信,信裏隻有一句話:我們相聚在複旦,你說的! 這時候的陸小悅正坐在早春的湖畔,身邊飄來淡淡的花香..

蜻蜓淚

在一個非常寧靜而美麗的小城,有一對非常恩愛的戀人,他們每天都去海邊看日出,晚上去海邊送夕陽,每個見過他們的人都向他們投來羨慕的目光。 可是有一天,在一場車禍中,女孩不幸受了重傷,她靜靜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幾天幾夜都沒有醒過來。白天,男孩就守在床前不停地呼喚毫無知覺的戀人;晚上,他就跑到小城的教堂裏向上帝禱告,他已經哭幹了眼淚。 一個月過去了,女孩仍然昏睡著,而男孩早已憔悴不堪了,但他仍苦苦地支撐著。終於有一天,上帝被這個癡情的男孩感動了。於是他決定給這個執著的男孩一個例外。上帝問他:“你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交換嗎?”男孩毫不猶豫地回答:“我願意!”上帝說:“那好吧,我可以讓你的戀人很快醒過來,但你要答應化作三年的蜻蜓,你願意嗎?”男孩聽了,還是堅定地回答道:“我願意!” 天亮了,男孩已經變成了一隻漂亮的蜻蜓,他告別了上帝便匆匆地飛到了醫院。女孩真的醒了,而且她還在跟身旁的一位醫生交談著什麼,可惜他聽不到。 幾天後,女孩便康複出院了,但是她並不快樂。她四處打聽著男孩的下落,但沒有人知道男孩究竟去了哪裏。女孩整天不停地尋找著,然而早已化身成蜻蜓的男孩卻無時無刻不圍繞在她身邊,隻是他不會呼喊,不會擁抱,他隻能默默地承受著她的視而不見。夏天過去了,秋天的涼風吹落了樹葉,蜻蜓不得不離開這裏。於是他最後一次飛落在女孩的肩上。他想用自己的翅膀撫摸她的臉,用細小的嘴來親吻她的額頭,然而他弱小的身體還是不足以被她發現。 轉眼間,春天來了,蜻蜓迫不及待地飛回來尋找自己的戀人。然而,她那熟悉的身影旁站著一個高大而英俊的男人,那一刹那,蜻蜓幾乎快從半空中墜落下來。人們講起車禍後女孩病得多麼的嚴重,描述著那名男醫生有多麼的善良、可愛,還描述著他們的愛情有多麼的理所當然,當然也描述了女孩已經快樂如從前。 蜻蜓傷心極了,在接下來的幾天中,他常常會看到那個男人帶著自己的戀人在海邊看日出,晚上又在海邊看日落,而他自己除了偶爾能停落在她的肩上以外,什麼也做不了。 這一年的夏天特別長,蜻蜓每天痛苦地低飛著,他已經沒有勇氣接近自己昔日的戀人。她和那男人之間的喃喃細語,他和她快樂的笑聲,都令他窒息。 第三年的夏天,蜻蜓已不再常常去看望自己的戀人了。她的肩被男醫生輕擁著,臉被男醫生輕輕地吻著,根本沒有時間去留意一隻傷心的蜻蜓,更沒有心情去懷念過去。 上帝約定的三年期限很快就要到了。就在最後一天,蜻蜓昔日的戀人跟那個男醫生舉行了婚禮。 蜻蜓悄悄地飛進教堂,落在上帝的肩膀上,他聽到下麵的戀人對上帝發誓說:我願意!他看著那個男醫生把戒指戴到昔日戀人的手上,然後看著他們甜蜜地親吻著。蜻蜓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上帝歎息著:“你後悔了嗎?”蜻蜓擦幹了眼淚:“沒有!”上帝又帶著一絲愉悅說:“那麼,明天你就可以變回你自己了。”蜻蜓搖了搖頭:“就讓我做一輩子蜻蜓吧..” 有些緣分是注定要失去的,有些緣分是永遠不會有好結果的。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但擁有一個人就一定要好好去愛他。你的肩上有蜻蜓嗎?

愛情存款

夏天,隻有戀人的懷抱是不熱的。

雖然兩人都有37.2℃的體溫,但抱著,就是舍不得放手。 尤青任於築抱著,微微的風抵不過一天的暑熱,雖然已晚上9點,還是熱,毛孔不曾停歇地往外冒汗。 他倆坐在街邊公園的條凳上,依偎在一起,汗水與汗水融合,右邊就是跳廣場舞的一群半老徐娘,在《夫妻雙雙把家還》的音樂裏甩胳膊。尤青抓了抓腿,說,我們別坐這兒了吧,好多蚊子。 那去哪兒?於築問。 是的,去哪兒?於築是懷才不遇的畫家,住城北,因為圈內人多居於此,尤青不過是22歲的小文員,和人合租在城東,因為上班近。兩處的房租都很便宜,若想住一起,不是生活不便,就是中心地段房租太貴。支撐城市裏的愛情,需要算計每一分錢。兩人捉襟見肘,不可能去茶館喝昂貴的茶,商場清涼卻沒有坐處,他倆站了起來,沿街而走。 到銀行去戀愛 我們到這裏麵去吧。尤青建議。 一家自助銀行,燈火通明,角落有沙發茶幾,還有煙灰缸。他們進去,涼快,沒有蚊子,沙發坐得很舒服。 於是,尤青與於築的戀愛便定了點。每周的愛情聚會,都在這裏。尤青沒骨頭似地賴在於築身上,於築的手長在尤青腰上。尤青的話突兀地多,什麼都想說給他聽,公司裏的趣事,攢了一周,爭先恐後地冒出來,隻想看他笑。於築笑完,又是沉默,指尖的煙是他最好的朋友,不離不棄。尤青也安靜下來,看他側麵,從不厭倦,微鬈頭發,翹翹睫毛,挺直鼻梁,緊抿的嘴唇,不自覺就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她知道自助銀行裏是有攝像頭的,但,愛著的人,何懼這些? 那時,尤青每經過一家自助銀行時,都禁不住含笑,仿佛看見了自己愛的人,坐在裏麵。 一天晚上,攝像頭見到了沙發的寂寞。 那天,是尤青24歲生日,有意無意地,她又走到了這裏。推開門,是曾經熟悉的清冷空氣,她蜷在角落,額角抵著膝蓋,肩膀微抖,身邊的位置,是空的。 於築留下話,尤青,我要離開,這城市的空氣太喧囂,沒有我要的寧靜。 這話,是手機發來的,他已決意要離開。這個短信,不是詢問,隻是告知。 他走了。城市的空氣太喧囂,是離開的惟一理由。他沒有想過,喧囂的空氣裏,有個女孩,願意和他坐在自助銀行說情話。 於築離開得很決絕,手機停機,從未來過電話。從前軟骨蟲一樣的尤青,突然堅強起來。每日加班到深夜回家,累得倒頭就睡。午夜夢回時,於築在遠處,倏忽不見,留她在原地,淚流滿麵,幾度哭醒,第二天,便更瘋狂地忙。 如此一年,竟業務精進,跳槽到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公司,穿製服,用英文接電話。 在緣來茶館相親 打電話回家時,父母催婚意思已經非常明顯。每年的過年,如同過關,三姑六婆都或明或暗告訴她,尤青,你該嫁了。 尤青26歲,正適合婚嫁,趁此時,找一個條件尚可的過日子吧。既然愛的人已經走了,剩下的都不過是將就,能滿足家人的願望就行。 風一放出來,方鴻出現。在緣來茶館,相親。 彼此都知道對方基本資料,方鴻,男,30歲,銀行經理,MBA,未婚;尤青,女,26歲,經理助理,本科學曆,未婚。 兩人都沒什麼話。尤青看窗外的雨,點點打在玻璃上,滑下去,馬上又有新的撲上來,如同永不厭倦的愛情,換的,隻是主角。自己隔著窗子,看得如此清楚,畢竟也還是隔了一層。自從於築走後,尤青的心就和愛阻隔了,沒有男人再能讓自己飛蛾撲火。

神遊太虛,尤青竟然睡去。醒來,他還在,伏在對麵桌上寫寫畫畫,見她醒來,隻平淡問一句:“醒了?”合上筆記本,遞過一片口香糖。 方鴻工作的銀行,就是尤青和於築以前常去的那家,不過是在另一個路段。還好,否則,尤青無法想像,方鴻帶著曾與於築一起呼吸過的空氣回家,抱住自己,叫自己老婆。 尤青履行一切妻子的義務,比如周末和他一起探望父母,比如生下兒子方樂遊,比如事事以方鴻為先,極為溫柔體貼。隻是,她從來沒有叫過方鴻一聲老公,一直是直呼其名。 而方鴻,寵溺地叫她老婆老婆,和他在外人麵前沉穩的樣子相去甚遠。 結婚生子,一般女人都萎謝了,尤青卻漸漸美起來,如同暗夜裏慢慢開放的蓮花,心子裏暗藏著清冷的憂傷,有了令人驚異的美。 尤青發現那個秘密的時候,方樂遊已經5歲了,古靈精怪,外號“十萬個為什麼”。他和尤青各司其職,他拖出某個角落裏不知何年的家庭古董,尤青則在其後還原整潔麵貌。 一日,樂遊拖出一個筆記本,熟褐色牛皮,四角光滑,可見曾對主人極為重要,每日攜帶,才摩擦至此。尤青拿在手上,沉甸甸的,看這厚厚一本,總覺得眼熟,這不就是方鴻那日在緣來茶館寫寫畫畫的本子? 尤青一時興起,隨手翻開,裏麵竟不是枯燥的1234567,而是規矩的小行楷。 方鴻說:自從那個男孩不再出現,她就沒有笑過。獨自一人坐在沙發裏,動也不動。有一晚,蜷在角落,縮成一團,肩膀抖動。倔強的女孩,哭也不願讓人看見。這樣的自尊,當初要多麼愛那個男孩,才願和他在這亮堂堂的自助銀行裏擁抱親吻。 方鴻說,她睡去,可能是累極了,睫毛還在輕輕顫抖。我連在她身上蓋件衣服都不敢,怕吵醒她,也怕唐突,隻叫小姐關了空調。 紙的幾處有點卷曲,是一顆顆的汗滴上去留下的印子。尤青知道,方鴻有多怕熱。 方鴻說:我向領導申請,換了另外一家支行。離開,是怕她介意我每日從這裏出入,呼吸著令她傷感的空氣。 方鴻說:樂遊的名字是我們一起取的,她說遊字好,和我的鴻像,我答好,其實,我喜歡這個字,是因為和尤同音,樂是我加的,因為,青青,你總是那麼不快樂。 尤青幾乎站不穩,原來他什麼都知道!那麼木訥的一個人,竟有這樣溫柔細密的心事。 樂遊在旁邊鬧,搖撼著她的胳膊:媽媽,我要吃麥當勞。 她牽起樂遊,去了麥當勞,坐在對麵,看兒子吃,他的眉眼那麼像爸爸,剛毅的男人氣。 大落地玻璃窗外,有個身影無比熟悉。尤青仔細看,目光定住——於築。 似乎沒留下歲月痕跡的於築,依然穿T恤,黑白塗鴉,黑色褲子,斜挎一個大大紅包,還是一名憤青模樣。30來歲的人,穿這樣的衣服,卻一點不覺得突兀。他在打電話,沒朝尤青的方向看,邊說邊走了,背影在尤青眼睛裏漸漸模糊。 樂遊吃得累了,抬頭,驚訝,“媽媽,你怎麼哭了。” 尤青擦了擦眼角,“沒事,媽媽發現自己太笨,還不如小樂聰明。” 是的,十年以後才明白,原來,一個男人一直在愛的存折裏為自己存入了點點滴滴溫暖的愛;而自己,卻始終守著一個已凍結的戶頭,不開心不快樂。 方鴻回家的時候,家裏整潔如故,他看不出異常。尤青說:“老公,多吃點,你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