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優美的《軍港之夜》唱完,浪漫滿屋。高三(四)班的教室裏靜悄悄的,大家甚至都忘了鼓掌。在那個純真的年代,男女間的感情沒有過多世俗雜事的幹擾,合作一首歌就可以捕獲一顆芳心,讓這顆心牢牢地拴在自己身邊直到現在。

七、才女的夢想都是壓寨夫人

“我昨天夢見二虎拿著一把條刀到處走,說要找李四。這一晚上夢做得,哎,看把我嚇得。”這是孫大偉在醫院陪床醒來後,對趙紅兵說的第一句話。

這也是大家第一次覺得孫大偉這人真的很邪,因為他的話在一個月後就神奇應驗了。一個月後,胳膊上打著繃帶的三虎子,真的每天提著一把條刀帶著十幾個人滿市亂轉,就找李四和費四兩個人。後來實在找不到了,又去找了趙紅兵。孫大偉雖然把找人的三虎子說成了二虎,但使用的武器和要找的人他全說準了。

而李四和費四這哥倆,總共帶著100多塊錢就跑路了。由於這兩個人戰友多,而且和戰友在炮火中建立起的感情比較牢固,所以,這哥倆乘火車一路南下,開始了“探訪戰友喝酒之旅”,從東北一直喝到廣東,又從廣東喝到四川,最後從四川又喝到了北京。每天山吃海喝、大魚大肉,無論走到哪裏都受到熱情款待,等到後來“跑路”回來時,這哥倆均容光煥發,胖了很多。在這期間,他們飽覽了祖國的大好河山,基本忘了這邊兄弟的死活。張嶽在火車站接到神采奕奕的“跑路者”時,氣得朝他倆每人屁股都踢了一腳。因為,在他倆“跑路”期間,又發生了多起惡戰,而且他倆也因為這莫名的“跑路”失去了公職。

在李四和費四廢了二虎後的第二天,趙紅兵就聽說,躺在病床上的二虎放出話來說,遲早要殺了費四。趙紅兵倒沒太在意,因為這在他的意料之中,像二虎這樣的人,吃了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趙紅兵雖然相信二虎有殺人的膽子,但也知道他未必真的會去殺了費四。

“我真希望二虎傷好了以後能來找我,嗬嗬。”趙紅兵說。

“為什麼啊?”孫大偉問。

“那天在他家門前那口惡氣還沒出呢!”趙紅兵和張嶽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出這句話。

“費四和李四不是收拾過二虎了嗎?”孫大偉不解。

“我還是想再收拾二虎一頓!”張嶽說。

在這個團夥中,張嶽隻聽趙紅兵一個人的話,也隻有趙紅兵敢罵張嶽。張嶽自恃勇猛,文化程度也比較高,一向比較狂妄,但他一直佩服趙紅兵。趙紅兵沉穩、思路清晰、講義氣,從不欺軟怕硬,是個天生的領袖,而且文化程度也不比張嶽低多少。以前他倆高中同學時學習成績也都差不多,高中時代張嶽就聽趙紅兵的話。

萬事萬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莽撞的土匪後代遇上沉穩的趙紅兵,總是不由自主地對後者言聽計從,奇怪得很。看來,流氓也要看出身。後來,張嶽是這個團夥裏第一個拉出去單幹的,在上世紀80年代末到90年代中期幹了很多震驚全市的大事,當時名頭已經蓋過了趙紅兵。當有人說:“張嶽,你是我們市裏無可爭議的老大。”這時,張嶽每次都會回一句:“不能這樣講,紅兵是我大哥。”張嶽把事兒惹大了,還總是習慣性地找趙紅兵商量或由趙紅兵出麵幫他解決。

趙紅兵其實不愛出風頭,甚至有點靦腆,但他總是幹一些讓自己迅速出名的事兒。複員以後近一年的時間,他隻打了兩架,卻是跟全市最有名的兩夥流氓火並,而且還都取得了勝利,這讓他在當地流氓的圈子裏迅速躥紅。這還不算完,緊接著,他又幹了一件當地婦孺皆知的悍事,那就是他的傳奇戀愛故事。

在費四和李四跑路後沒幾天,孫大偉在六中高三(四)班的吉他演奏會還是如期舉行了。連還在每天掛吊瓶的小紀也一瘸一拐地去參加了,心中惦記著高歡的趙紅兵就更不用提了。

星期天一大早,天還沒亮趙紅兵就騎自行車帶著二狗去了他哥哥家,也就是曉波家。趙紅兵去他哥哥家,名義上說是接曉波去六中玩,實際上是想去向哥哥借毛料中山裝。他那天穿的那件趙爺爺的毛料中山裝被二虎他們砍壞了,雖然瞞住了趙爺爺,但是今天去見高歡卻沒有好衣服穿了。這時,他想起了他哥哥也有一套毛料中山裝,於是星期天早上天還沒亮他就去接曉波玩兒。

趙紅兵比較仁義而且沉穩,但他哥哥趙紅軍是出了名的脾氣暴躁,當時在市北郊的玻璃廠當一個不大不小的領導,綽號趙瘋子。趙瘋子平時和正常人無異,但瘋起來著實了得。二狗媽媽和趙瘋子是高中同學,據她說,有一次趙瘋子正在上課時和同學打起來了,然後踩著桌子追著這個同學打,踩翻了無數個桌子後終於抓到了這個同學,一位女老師去拉架,結果他把這位老師也順便打了。從此,趙瘋子聲名遠播。但他成年後明顯節製了很多,基本上再沒發過什麼瘋。二狗媽媽每次見到他,都跟他開玩笑說:“趙瘋子,幹嗎呢?”趙紅軍聽到這個綽號後總是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好像很為小時候幹過的事兒後悔。幾年後大家都發現,趙曉波和他爸爸小時候的性格幾乎完全一樣。青出於藍的是,他爸爸隻混出了瘋的名氣,而趙曉波則混出了混子的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