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海枯石頭爛
李老棍子能主動找上門來,這是趙紅兵和小北京最期盼的事情。1987年的整個9月,趙紅兵和小北京都在焦急等待的不安中度過。他們太期盼李老棍子能找上門來,好與其痛痛快快地惡戰一場。尤其是小北京,他每天黃昏時分再也不出去講評書了,而是在旅館的吧台前不停地走來走去。在那吧台前十幾平米的水泥地上,他每天都走上幾千圈,眼睛死死地盯著門外。
那時,二狗真的不知道,這兩個已經在戰場上死過一次的人為什麼會對即將到來的鬥毆感到如此不安。“申爺,你不走了行不行?看得心煩。”趙紅兵或許也有一些焦慮不安,但他可從來沒表現出來過,比小北京沉穩多了。“紅兵,快一個月了,你說李老棍子怎麼還不來?”小北京還是沒停下腳步,一圈一圈地走來走去。
“嗬嗬,我又不是李老棍子,我怎麼知道?”無論趙紅兵內心是否也同樣不安,但他總能表現出舉重若輕的輕鬆。別人看了他的態度後都會覺得心裏很有底。
“紅兵,當年我們都寫過遺書,連長說讓衝我們就衝了,是生是死就在一晚。當時我們都是坦然麵對,沒一個人犯,怎麼這次我感覺這麼心慌呢?”小北京還是在不停地轉。“當年我們麵對的是越南鬼子,我們都想多殺幾個。可現在麵對的是同胞,是不是你覺得下不去手啊?哈哈。”趙紅兵還是不忘調侃小北京。“李老棍子這樣的同胞算什麼同胞?比越南鬼子還他媽的不是人!”小北京終於停下來,在他眼中,趙紅兵就是最好的鎮靜劑。現在,二狗終於明白身懷絕技且不懼生死的趙紅兵和小北京為什麼會那麼不安了。
當年在老山前線,他們衝向高地時,之所以無畏,是因為他們身後站著的是共和國10億人民,所以他們都胸懷正義,視死如歸。他們深愛著共和國南疆的那座不知名的高山,那座高山上,留有他們班三個戰友的鮮血。現在,那座高山上已鬱鬱蔥蔥,他們三個戰友的身軀,已與那山融為一體,化作高山。
今天他們要麵對的,是一個劣跡斑斑的老流氓,他們當然完全可以像當年殺越南鬼子一樣殺了他。但現在站在他們身後的,已不再是那共和國的10億人民,而是拿著手銬的警察。
這片土地,依然是他們深愛的共和國。而他倆,正在遭受由正義走向邪惡過程中那無與倫比的內心折磨。
“申爺,你現在越來越像張嶽了,這不像你啊。”趙紅兵說。的確,小北京這些天的確火大。雖然,在和黃老邪等人交手中沒吃虧而且立足了威風,但是畢竟挨了一刀。他在槍林彈雨中都沒吃過這樣的虧。
“紅兵,你說李老棍子會不會不來找我們了?他不來找我們,我們怎麼給小紀報仇?”
“我們去找他。”趙紅兵凝視著門外,幽幽地說。
二狗多年以後曾經看過一個故事,故事講的是美國一個家庭的事:有一個很傳統的美國家庭住在海邊。這是個三口之家,成員是和藹可親的父母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兒,生活得其樂融融。但是這個三口之家的平靜被新進駐附近的一隊美國士兵打破了,因為這隊美國士兵個個英俊高大,氣宇不凡。女孩子的父母每天都在擔心正值青春期的女兒會被這些英俊的男孩子勾引,他們焦慮又不安,每天都在關心自己的女兒是否懷孕。終於有一天,女兒的媽媽衝回家哭著對丈夫說:“我們的孩子懷孕了。”滿臉淚痕的媽媽沒有想到,爸爸聽到這個消息後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一天終於來了,我們再也不用擔心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