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菜刀隊的人還沒遇上過這樣的硬茬子,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盤六個,一共1500塊。”小北京腦子轉得不慢,他想平均每個人是250,乘以6就是1500元,他說1500塊是在罵他們六個是250。

“不貴,你上吧。”菜刀隊這些人還沒見過真敢給他們上菜刀的。

“那你得先把錢給我,我們飯店菜刀一共也沒幾把。”小北京挺貪財,還先要見錢。

“把錢給他,看他上不上。”袁老三的一個兄弟點出1500塊錢,這幾個人還真是不差錢。

“清蒸還是紅燒啊?”小北京繼續貧。他身後站著的一直心情沉鬱的趙紅兵都被他逗樂了。

“隨便你!快點兒上。”

“得,那就涼拌吧!又快又省事,這菜我自己給你做去,你們等著啊。”小北京抓起了桌子的錢,扔到了吧台上,轉身就進了後廚,“你們哥兒幾個不是有錢嗎?”

兩分鍾後,小北京端著一個最大的盆走了出來,可能是大麵盆。那大麵盆裏歪歪斜斜地放了六把長短不一的菜刀,菜刀上還被澆了點兒醬油,放了點兒蒜末。

“您哥兒幾個的菜來嘍!”小北京說一口地道的北京話幾乎是唱著說。他別提多開心了,好久沒這樣的機會讓他打架了。

“這飯店是不是趙紅兵開的?”袁老三看到這盆沾滿了醬油和蒜末的菜刀愣了愣神,忽然問起了趙紅兵。

“是啊。”

“趙紅兵呢?”

“我就是。”一直倚著柱子站著的趙紅兵說話了。他今天心情不好,懶得搭理眼前這群毛孩子。

“你就是?我們找的就是你。”

“嗯?”趙紅兵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來找碴兒,挺納悶。

“不是都說你混得牛逼嗎?我們今天就是來撅棍的。”袁老三說。撅棍是當地20世紀90年代混子的常用語,是指一個團夥或個人把一位成名已久的混子打敗,然後一舉成名的一種混社會的方式。

“遠點兒走!”趙紅兵向門外一指,懶得看他們。趙紅兵今天心情實在糟糕,不想與這群毛孩子過多糾纏。這麼多年,趙紅兵還真沒見過這樣赤裸裸地找碴兒的人呢。以前的混子打架無論如何也有個借口,多少都有點兒仇怨。他才入獄四年,外麵的孩子就已經開始在毫無仇隙的前提下找碴兒打架了。

“走?行啊,你讓他把我們那錢拿回來,今天的飯算你請我。”袁老三說。他們今天就是來找趙紅兵的碴兒的,不重挫趙紅兵一次他們不罷休。“那不可能。”小北京斬釘截鐵地說。事後趙紅兵說,其實按他的意思是把剛才那1500塊錢還給這群孩子,讓他們快點兒走算了,看著就心煩。“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袁老三他們說著就站了起來,每個人都從那個沾滿了醬油和蒜末的盆子裏拿起了一把菜刀。

“你們要幹嗎?”趙紅兵雙手插在袖管裏,麵無表情地說。

“幹嗎?幹你!”袁老三拿起菜刀就衝了上來。

這幾把破菜刀能嚇唬住誰?

沒等趙紅兵動手,小北京已經抓住了袁老三持刀的手腕,腳下一絆,手一扭,“嘎巴”一聲輕響,袁老三的胳膊被扭脫臼了。

另外一個戴眼鏡的也衝了上來,沒頭沒腦地朝小北京砍了下去。小北京又是一抓一絆一扭,把“眼鏡”的胳膊也給扭脫臼了。

幾乎在“眼鏡”上來的同時,菜刀隊的第三個人衝了上來,顫抖的手掄著菜刀朝小北京砍了下去。趙紅兵注意到一個細節,這個孩子砍人的時候眼睛是閉著的。小北京抓起“眼鏡”的胳膊一擋,隨後順勢一腳把他踹飛出去兩三米。

胳膊脫臼的兩個人痛苦地蹲坐在了地上,額頭上豆粒大的汗珠不停地掉。另外三個人看到小北京三下五除二就打倒了三個,自知不敵,居然拋下同伴轉身就跑!

這時潘大慶也衝了上來,抄起擀麵杖朝蹲坐在地上的袁老三和“眼鏡”連續猛擊。潘大慶也就是打了三五下,眼鏡居然求饒了:“大哥,別打了!大哥,別打了!”“大慶,別打了。”一直沒動手的趙紅兵喊停了,他覺得和這些小孩子打的確沒什麼意思。

“你們走吧!”趙紅兵說完轉身就隨便找個位子坐了下來。

“哎,哥兒幾個,有空過來吃飯啊!”小北京說。

事後,二狗曾經聽到過趙紅兵和李四的一段對話。“現在的混子怎麼這麼不經打,小潘打了他兩下就求饒了,那個戴眼鏡的走的時候還居然哭了。”趙紅兵說。“紅兵,你看看現在是什麼社會。現在已經不是誰狠誰猛就能‘戳’得出去的時代了,現在的混子都是誰家有錢有勢誰‘戳’得出去。”李四說。“四兒,當年和咱們打架的那些,土豆、老五、二虎、路偉什麼的,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是誰打架服軟了?就算是黃老邪,被我和小申打成那樣也沒說過一句軟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