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燕尾服的東波上台了。那個年代,當地穿燕尾服的人很少,他這身行頭把大家震了。他上台後深深地給大家鞠了個躬,十分符合國際禮節。觀眾和評委都鼓掌致意,平添了幾分期許。

半分鍾後,觀眾和評委們已經汗流浹背了。

“他彈的這曲子是什麼?”一位年近六十的評委和身邊的評委交頭接耳,他愣是沒聽出來東波彈的就是《致愛麗絲》。

“沒聽出來。”

“那剛才報幕的怎麼說的?”

“《致愛麗絲》吧?”

“不像!”年近60歲的老評委搖搖頭,他實在沒聽出來東波彈的究竟哪兒像《致愛麗絲》。台下的觀眾和評委議論紛紛,藝校的禮堂內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但是東波依然麵帶微笑,從容淡定地彈完了這首曲子。“這位同學,請問你彈的曲子是什麼?”老評委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在東波一曲彈罷時問了一句。“《致愛麗絲》啊!”東波的普通話不標準,說的是“致愛麗詩”,還挺有詩意。“哦,那你還會彈些其他的曲子嗎?”老評委擦了擦頭上的汗,想再給東波一個機會。“不會了。”東波依然麵帶著微笑回答,再次深鞠躬,飄然下場。三年學習鋼琴的藝校生涯,居然隻能彈奏一曲誰都聽不出來的《致愛麗絲》。

東波成了藝校曆史上唯一卡在畢業表演環節上的學生。但這,還不是東波在藝校幹過的最彪悍最出名的事兒。他幹過的最彪悍的事是他在二年級時有一次在宿舍裏和同學們打賭。

據說東波這個人很講信用,無論賭什麼,隻要輸了,一定願賭服輸。那天他和他的同學在宿舍裏下象棋,約定好,誰輸了,就脫光站在宿舍窗台上大喊三聲:“我是傻逼!”很遺憾,東波輸了。“我可以拿著本書擋著臉站上窗台喊嗎?”東波雖然臉皮比較厚,但是還沒厚到敢光明正大地站在窗台上脫光了喊的境界。“可以!但是你必須隔一分鍾喊一聲。”他的同學說。“好!”東波想了想,答應了。

隨後東波脫光了站上宿舍窗台,用一本16開的大書遮住了臉。

“我是傻逼!”東波大聲喊。

“我是傻逼!”東波隔了一分鍾又喊了一聲。

在東波就要喊第三聲的時候,他的同學輕聲地告訴他:“東波,你把書拿開吧。樓下一個人都沒有,沒事兒。”東波聽完這句就拿開了書,定睛向樓下一看……樓下聚集著上百號人,有男有女,黑壓壓一片,都在仰著脖子對著他指指點點……東波一舉成名。由以上兩個事例可以看出,東波此人臉皮厚,膽大不害臊。丁小虎曾在多年以後對二狗評價過此人:“我這輩子最佩服的人就是東波!”“為什麼?”二狗十分不解。“正所謂人至賤則無敵,東波真是無敵了。他自己先把自己的臉不要了,他還能怕啥?”

話說回來,雖然東波臉皮厚了點兒,但是打架還是非常厲害的。隨身攜帶殺人利器斧子,看誰不順眼就剁。藝校肄業後東波無事可做,成了職業混子,很快就“戳”了出去。張大噶子死後,他成了理所當然的領袖級人物。

東波雖然出手毒辣,但他絕對稱不上是黑社會,隻是地痞而已。但是即使他隻是個地痞,也夠讓江湖大哥李四感覺棘手的了。令李四感到棘手的原因是:

1.東波這人沒家沒業沒工作,絕對是個亡命徒。

2.此人終日以訛錢為生,全市沒誰比他再能訛錢。他爛命一條,訛不到錢真殺人了怎麼辦?

所以,李四必須要找趙紅兵商量一下應對之策。

這時趙紅兵、小北京正準備去醫院,他們也是剛剛聽說此事。

“紅兵,先別去醫院了,東波說要找我談談,咱們在這裏先談談怎麼辦吧。”

“四兒,這事兒是曉波惹的,給你添麻煩了。”此時的趙紅兵有些焦躁。

“紅兵,咱們之間就別說這些了。再說曉波也是因為遊戲廳的事兒和別人打起來的,是別人先欺負的他。”李四說。

“你弟弟沒什麼大事兒吧?”趙紅兵問王宇。

“醫生說搶救回來的可能性比較大,但是現在還沒脫離危險。現在我爸媽在醫院呢。”王宇說。

“四兒,其他人傷得怎麼樣?”趙紅兵問。

“有幾個比較重的,都在醫院躺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