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識我是誰嗎?”砸得差不多了,二虎提著刀大聲問了用餐的客人和服務員一句。
海鮮酒店內繼續鴉雀無聲,用餐的客人們都在這腥臭的空氣中繼續低頭吃,沒一個人抬頭。服務員們也都低頭呆立,一動都不敢動。
“對,不認識我就對了!”二虎霸道地說。
“走!”二虎又是一聲令下,瘸著腿帶人走出了海鮮酒店。
二狗不知道二虎出門的時候是會不會感覺到有點兒冷。
因為,在距離海鮮酒店正門不到十米的陰暗處,有一個站著一動不動的駝著背的人,正在眯著眼盯著他。
這眼神足以讓這世界上的任何人感覺到冷。
曾經被這個人用這種眼神盯過的人,非死即殘。
這雙讓人毛骨悚然的眼睛一向沒什麼神,而且,還有些空洞,那是種一眼望不到底的空洞。
在這雙空洞的眼睛後麵約一米處,還有一雙永遠鎮定從容的眼睛。即使是天塌下來,這雙眼睛也絕對不會流出一絲絲的恐慌與驚懼。
就在幾分鍾前,這兩雙眼睛隔著酒店的玻璃窗,看著一個跟隨了自己十幾年的生死兄弟,被仇人一刀又一刀地砍倒在地,生死未知。
他們眼中看到的慘景,常人即使在電影中看到,恐怕都會情不自禁地睜大眼睛失聲輕叫。但當時這兩個人都呼吸均勻,表情平靜,一動不動,親眼目睹了王宇被砍的全過程。
他倆一動不動肯定不是因為被嚇呆了。這兩個全市最有名的江湖大哥怎麼會被砍人嚇得呆若木雞?
他們“呆”的原因隻有一個:沉著。
趙紅兵不用拉著李四,李四也不用拉著趙紅兵。看到酒店內的王宇被砍,這兩個人肯定沒有一個會衝進去。就算是他們手裏有一把微衝都不會,更何況此時他倆手無寸鐵。
趙紅兵和李四變得冷血了嗎?薄情了嗎?
肯定不是。
此時,江湖大哥又算得了什麼?如果這個時候趙紅兵和李四衝進去,下場應該和王宇差不多。即使趙紅兵和李四身手出眾,在已經砍紅了眼的二虎等人的亂刀和槍管下,恐怕也在劫難逃。
衝進去於事無補,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逞匹夫之勇,從來就不是李四的作風,更非趙紅兵的作風。玩兒命是張嶽一家幾代人一直在幹的事兒。
要留得青山在。
二狗絕不會因為李四沒有衝進去救王宇而對李四的人品產生懷疑。相反,二狗認為,李四此時的做法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事實也證明,李四絕非薄情之人。
三輛車牌上蒙著白布的轎車轉瞬間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外。
渾身是血的王宇被服務員背了出來。此時王宇的意識已經模糊,但據他後來回憶,他還記得在海鮮酒店門口,他見到了四哥,那個背部微駝眯著眼睛的枯瘦的中年漢子。這條漢子,是王宇一生中最值得信賴和依靠的人。
“四哥……”
李四那向來沒有表情的臉上看不到悲慟,看不到憐憫,更看不到憤怒。
李四沒有說話,隻是走上前去輕輕地捏了下王宇的手。
王宇明白,隻要四哥活著,一定能為他報仇。
李四沒說話,伸手遞給了趙紅兵他的車鑰匙。
趙紅兵也沒說話。
“有事兒你打電話給我。”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王宇如果死了,告訴我。
趙紅兵依然沒說話,轉頭帶著背王宇的服務員走向了李四的車。
遇到事時兩個人都不說話,都麵無表情。通過外人根本感覺不到的眼神變化和細小的動作,他們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這是趙紅兵和李四之間特有的溝通方式。
這與趙紅兵和張嶽的溝通方式不同。張嶽囂張且外向,心裏有了事兒,藏不住,必須要向趙紅兵抖個幹淨。
這與趙紅兵和沈公子的溝通方式也不同。沈公子雖然急了的時候也不說話,但其麵部表情和肢體語言太豐富,是個人就能看出沈公子究竟想幹什麼。
隻有李四,像是一條悶聲不響,悄然走到某人身側,然後張口就咬人的狗。
趙紅兵太了解李四了,他太清楚李四要幹什麼了。
剛才李四一動不動。現在,到了李四該動的時候了。
醫院裏,2000cc的血輸進了王宇體內,王宇才逐漸恢複神智。
而此時的二虎在砸了李四的海鮮酒店後,又直奔李四經營的洗浴中心。
一不做,二不休。
二虎又砸了李四的洗浴中心。
“怎麼著,你李四一個通緝犯,還敢去報案,告我砸了你的酒店和洗浴中心不成?”此時的二虎肯定這麼想。
據說,在二虎砸了李四的洗浴中心之後,居然還去了趙紅兵的公司。
很晚了,趙紅兵的公司當然沒人。二虎當然誰都沒找到,可能二虎根本也沒想找到誰。二虎也沒有砸趙紅兵公司一塊玻璃,但是他給趙紅兵公司幾個在打撲克的保安留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