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趙紅兵眼簾的李武,嚇了趙紅兵一跳:半年不見,這李武一臉的憔悴,像老了好幾歲,都瘦得不成形了。本來眼睛挺大,現在那眼皮耷拉著,老遠一看跟李四似的。

“紅兵大哥,大偉,你們都來了。”李武站了起來。

“坐,都坐下。”李武好像是在熱情款待去他家的客人,一點兒都不像在跟仇人對話。

“李武,過年好。”

“過年好,過年好。”李武也問好。“大家都認識吧?”李武又問。

“認識”,“認識”,“當然認識”。

趙紅兵、李四等人坐定了。趙紅兵揮了揮手,丁小虎等人都出去了。李武揮揮手,他的小弟也基本都出去了。據說當時的情景是,丁小虎等人坐在李武所在包房左麵的包房,李武的小弟坐在右邊的包房。這兩幫人雖然有的互相也認識,但是各坐在一個包房裏,都不打招呼。個個都手持長短不一的槍支和刀具。大家都知道,一會兒如果大哥們談不攏,他們就得抄起家夥,該崩的崩,該捅的捅。以前的那點兒交情,算什麼?

今天是大年夜,在這裏沒餃子吃。如果動起手來,這必將是當地有史以來最慘烈的一次火拚。因為,當時當地其他的任何一夥兒,都絕沒有趙紅兵這個團夥的火力。這樣的熱武器火拚,隻會發生在趙紅兵這個團夥分裂之時。

“紅兵,四兒,小紀,今天過年,咱們兄弟幾個喝一杯。今天這麼多老朋友都在這裏看著咱們,咱們都是自家兄弟。咱們之間有點兒誤會,喝完這杯酒,還是兄弟。”李武這幾句話,不知道準備了多久,現在說出來,讓人挺難拒絕。

沒人回話,沒人提杯子。

附和著李武舉起杯子的,隻有孫大偉。

李武挺尷尬,他早就想到了會尷尬。

“兄弟我的確有做得不太對的地方,我先把這杯酒喝了。”李武一口把酒喝了,胸口有些起伏。可能,他也覺得自己委屈。

還是沒人說話。

“四兒,紅兵,你們不是說來談和的嗎?你們說話啊!”孫大偉急了。

“李武,小五呢?”李四終於說話了。

“在隔壁的包房裏,我的兄弟在陪他喝酒。”

“讓他過來吧。”

“可以。但是,四兒,你得答應我件事兒。”

“說。”

“咱們是兄弟,就算你不把我當兄弟,我一樣把你當兄弟。剛才我說了,咱倆是誤會,真是誤會。你要是想聽我解釋,那我就解釋;如果你不想聽我解釋,那也無所謂。今天這麼多社會上的朋友在這兒,我現在就讓小五過來,我絕對沒動他一指頭。我就想問問你,我們以前的一切恩怨,全都一筆勾銷,行不行?今天過大年,過了這年,咱們還是兄弟,行不行?”

沒等李四說話,來“主持公道”的黃老破鞋發話了:“四兒啊,李武啊,親兄弟也打架,你看有幾個親哥兒倆從小到大沒紅過臉的?真沒幾個!但是你們看有親哥兒倆打完一架,然後就一輩子不來往的嗎?絕對沒有!都是打完就和好。你們就像是親兄弟一樣,鬧點兒矛盾是正常的。你看我和紅兵,以前不也打架嗎?你看現在我們……”黃老破鞋說著說著還摟住了趙紅兵的脖子。不管怎麼說,裝了四十多年的黃老破鞋今天算是說了句有用的話。

“不行。”李四一仰脖,“倒”下了一杯啤酒。

“四兒,咱是來談的,你就說說為什麼不行吧?要麼,你說個條件……”

“王宇的手指頭怎麼辦?”

“王宇沒跟你說這事兒的來龍去脈嗎?我是動手打了他,但是是我的兄弟一時沒控製住砍了他,砍的時候也沒想到他用手去擋……”

“我沒問你他是怎麼傷的,我是問你他手指頭怎麼辦!”

“我給錢了。”

“給錢他手指頭就能長出來了?”

“四兒,話不能這麼說。那你想怎麼辦?因為他這兩根手指頭就要我的命?昨天晚上,要不是我躲得快點兒,我活不到今天了。因為王宇兩根手指頭,你就想要我命。今天這麼多人,你隨便讓誰評評理,你看誰能說你四兒這事做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