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然沒能請動東霸天,但卻給東霸天提了個醒:劉海柱這小子,是個可用之材。東霸天剛剛失去了陳大光這個左膀右臂,迫切需要有人能補上這個位子,他看中了劉海柱。當然了,東霸天並不知道劉海柱和他弟弟是情敵,如果知道這事兒,東霸天肯定不會找劉海柱當左膀右臂。
東霸天得罪的人太多,可能自己也忘了,有個最大的無產階級混子李燦然正躺在病床上磨刀等著呢。李燦然這赤貧,比誰無產的都徹底,而且,他還領導著好幾個跟他一樣的無產者,窮啊,那是真窮啊。
其實此時的劉海柱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在一夜之間出了那麼大的名,他還為沒把張浩然拍死懊惱呢。戴著鬥笠、胡子拉碴的劉海柱現在比較沉鬱,也就是跟郝土匪這樣多年的哥們兒才能說上幾句話。
劉海柱還總被郝土匪責備,郝土匪說:“你幹這事兒怎麼去找三扁瓜卻不來找我呢?三扁瓜和咱們不是一樣的人。你怎麼能把他拖下水呢?”
劉海柱辯解:“我和三扁瓜是哥們兒……”
“哥們兒就更不應該去找人家了?你以為人人都像咱們似的光棍一條?”
“那你說我應該找誰?”
“找我啊!二東子也行啊!”
郝土匪批評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的,現在的劉海柱確實有點渾,確實有點不琢磨事兒。
“二東子幹嗎呢現在?”
“前幾天還來看我了呢,還帶了不少東西。二東子雖然是咱們的新朋友,但真是夠意思,這樣吧,柱子,咱們去找二東子喝酒吧。”
“不喝!”劉海柱曾發誓再也不和郝土匪、二東子倆人同時喝酒。
“為啥?”
“頭疼,暫時還不能喝酒。”
“那咱們就去找二東子嘮嘮吧!”
劉海柱、郝土匪這兩個我市曆史上兩個造型最別致的混子一起溜達著去二東子家了,路上,不少人對他倆指指點點,但他倆顯然不以為意。
二東子一見劉海柱就伸手想摘他的鬥笠:“從哪兒弄來的?”
“別動!”
“咋了?”
“腦袋被砸漏湯了,現在好像這玩意兒和腦袋長到一起了。”
“操,你不怕感染啊?!”
“沒事兒。”
“那你咋洗頭啊?”
“過去一直沒洗!”
“那你刮刮胡子總行吧!”
“懶得刮。”
二東子顯然有點震驚,因為劉海柱一向是以幹淨出名,褲線從來都是筆直。就算是進了拘留所,劉海柱的鋪位肯定也是所有人裏最幹淨的。這劉海柱咋了?頭上挨了一下就變成邋遢大王了?
“你還真是埋汰!”二東子嘟囔了一句。
“收拾那麼幹淨有啥用?”
“那你把帽子沿往上提提啊!你這樣能看見人嗎?”
“能。”
劉海柱用鬥笠擋住自己的眼睛應該是一種心理暗示,他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的眼睛,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心事,傷心事。越是外表看起來強大的人,心中越是有個脆弱的孩子。
這仨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蔫土匪被捅死、盧鬆和東霸天的決戰、東霸天跟陳白鴿結婚這些事兒上。與世隔絕了一個多月的劉海柱聽到了前兩個消息時沒怎麼吃驚,但是著實被東霸天跟陳白鴿結婚這消息給驚著了。
“咋了?柱子?”其實郝土匪跟二東子倆人聽到這事兒時吃驚的程度根本不比劉海柱小。
“沒事兒,沒事兒,那陳白鴿是我妹妹的同學,我妹妹說她小時候挺好的。”
“嗬嗬,大了可不怎麼好。”
“別說人家的事兒了,還是說說咱們吧。咱們咋也得有個營生吧?”劉海柱說。
“啥營生啊?張浩然幹那事兒我可不幹。”郝土匪說。
“誰讓你幹那事了?”
“那你說幹啥?”
“幹啥……”劉海柱也想不出。
不僅僅是劉海柱他們幾個想不出,那時候全中國的年輕人沒幾個能想得出的。隻要沒工作,就是在家閑待著,待得久了,自然就會待出事兒來,打架鬥毆成了娛樂活動。張浩然這樣的人真是太鳳毛麟角了,但是,張浩然幹的似乎也不是什麼正經事兒。
“幹脆,咱們也去跑盲流去算了。”郝土匪說。
“我哥前年冬天出去跑盲流,現在還沒回來。當時說是去割葦子,可是我去了那裏找過他,沒人說見到過他。”
“……”郝土匪和劉海柱麵麵相覷。
“是生是死不知道。”
“那你還想找他嗎?”
“我這幾天就出去了,找他,順便把今年的活兒幹了,每年我都這個時候出去。”
“二東子,不是我說你,你非要幹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