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愛你無悔(二)
受傷的人
月兒嗔笑著打了我一下,重新拿過一張紙巾,幫我抹著嘴,說:“有時候男人很專一,比如喜歡車,喜歡吃肥肉,喜歡足球,可以一輩子不變。” “可是感情卻這麼善變是吧。”我大口地喝了一口冰啤酒,舒服地摸摸肚子,接上月兒的話頭說:“善變是因為現在人都太善於遺忘了,很多我們以為一輩子不會忘記的事,在念念不忘中被遺忘得一幹二淨。” “你們的善忘讓世上多了很多容易受傷的女人。”月兒笑著和我碰了碰杯說。 “感情有時候像兩個拉著橡皮筋的人,受傷的總是不願意放手的那一個。不過現在流行陰盛陽衰,女人絕情起來下手比男人還狠囉。”我害怕地雙手貼胸,做色狼偷窺,浴女護胸狀,回答道。 月兒做凶狠狀,左手緊握拳盯著我說:“尤其是我這種天蠍座的女孩,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我雙手緊緊握住她的左手,哀求她:“在讓我生不如死之前,能不能先讓我欲仙欲死一下。”
月兒嗬嗬地直樂,用筷子在我手上輕輕地打一下,說:“你想得倒美!我會灌你辣椒水,讓
你這張油嘴騙不了人,再鎖上你的琵琶骨,讓你武功盡廢,這樣天下的女人就都安全了。” 我搖搖頭說:“天下女人都安全?這個我保證不了,這麼多人的安全期我哪算得過來。” 月兒哈哈大笑,拉過我的手,做凶狠狀輕輕地在上麵咬了一下。 她咬得很輕,根本不痛,但我很大聲地叫了起來,惹得旁邊的桌子紛紛朝我們行注目禮。月兒頓時一臉緋紅,而我則一臉壞笑地看著她。 這時候,有兩個打扮極為前衛的女孩,從一輛寶馬上下來,也來吃燒烤,頓時一眾的男人的眼光像鐵釘被磁鐵吸住一樣齊齊聚她們身上。她們上身著的是一俯身便是一池春水的露胸裝,下身穿的是短到腰上的超超短裙,這時候眾般男人都直恨不得武大郎上身,可以態若自然走過去地大飽眼餐。 我的眼光也很自然地被吸了過去,月兒也在欣賞她們的身材,看了一會,發現我正流著口水盯著她們看,嘟著嘴把我的臉扳了過來。 我笑著轉過臉故意死盯著她的胸看,看得她急得雙手捂住胸,發現我還在看,又把兩隻小手來捂我的眼睛。 我哈哈一笑把眼睛移開,放過月兒。月兒自己又看她們了幾眼,感歎說她們真有勇氣穿。 我大口地喝了一口啤酒,笑著說:“這年頭身體不是隱私,理想才是。” 月兒笑著轉頭,拿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說:“言之有理,難怪這年頭,這麼多人找不到理想,拆兄來,喝一杯,祝賀你的項目有了進展!” 我笑道,謝謝,拿起酒杯和月兒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喝完酒,聊了一會這個項目,我忽然想起月兒項目的那筆欠款,於是問月兒:“陳總那筆款回來了嗎?” 月兒緊鎖秀眉,搖搖頭歎了口氣說:“之前他答應一周內打,現在都快三周了,他們一點動靜都沒有,上去找他們,要不就是避而不見,要是碰到了,就是態度很好說馬上付錢,但半分錢都沒有見到。” 我皺了皺眉,說:“上次打聽過他們公司目前的經營狀況還算好,隻不過是這段時間接的項目太多資金轉不過來,這種情況,一定要下狠手,以我的經驗,他們肯定欠了上遊的供應商不少錢,誰的壓力大他就先給誰。” “那怎麼給壓力給他們呢?”月兒問。 “如果他們有餘貨沒有提,可以通過不供貨來迫他們;如果都提完貨了,正道隻有通過法律手段來,但這個過程時間太長和耗的人力物力太大。”我回答道。 “正道?難道還有偏方猛藥?”月兒不解地問。 我笑了笑回答道:“當然有,不過這些方法過於凶猛,弄不好也會殺敵一千自傷八百。” 月兒好奇地搖著我的手,讓我告訴她。 有聽眾,說書之人頓時有了精神,我正襟危坐,輕咳一聲(那邊月兒見狀咯咯直笑),開始講起那個故事。 “話說那年,老拆我剛畢業到公司沒多久,差不多和你一樣,我是接一個剛離開公司的銷售的位置的,接手碰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款,這個款雖然是離開的那個銷售遺留下來的,但沒辦法,你接了這個位置,也得接下他所有擦屁股的事。 一開始,我堆滿了有生以來我覺得最甜的笑臉,上去找那家公司的姓蔡的老板,去協商還款的錢,但沒想到剛說明來意,就被這個老板趕了出來,並揚言見一次我們公司的人用掃把趕一次。 我很奇怪,這年頭怎麼欠錢的怎麼這麼大爺,後來多方麵打聽才知道,是我的前任銷售有問題,他投標前承諾給那家公司的很多條件,但等到中標了後,他就絕口不提之前的承諾,因為很多條件根本是實現不了的,那個蔡總多番找他理論,他都以各種借口推脫掉了,由於合同已簽,蔡總隻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吞,但他提了貨之後,也找各種理由不給我們公司錢。 這時候,我完全可以提交法務,讓律師去處理,但姓蔡趕我出來和說的那番狠話,激起了我的好強心,我發誓一定要把這筆款討到手。 話雖如此,但怎麼讓他就範,讓我費盡腦筋。有一天,我無意中看到報紙上介紹民間有些專業的討債公司是怎麼幫人要錢的,頓時靈光一閃,我有主意了! (四十九) 第二天一早,我帶上了身份證、合同、公司的催款通知書、員工卡、一瓶水和金庸的《笑傲江湖》,直奔他們公司。
我到了他們公司,那蔡總還沒有到,我就安靜地坐在他們的會議室,看著《笑傲江湖》。蔡到了後,我很有禮貌地敲他的辦公室門進去,他一見到我,馬上就認出了我,很不耐煩地揮手示意我出去。 我依然很恭敬地朝他鞠了一鞠躬,問他:“蔡總,我們很希望您能夠按合同來辦事,給我們付錢。”蔡很不耐煩地看著我,說:“我們現在賬上沒錢,過一段時間再來吧。”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在他辦公室角落的橙子上坐了下來,翻開小說,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蔡一看這陣式,很不屑地瞟了我一眼,就自做自事去了,可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了,他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下屬過來找他彙報事情,一看我在,就不方便談了,一開始,蔡朝我嚷嚷說:“那個誰,你快出去,這是我們的公司,你要坐到大門口去坐。” 我也不起身,也不抬頭回過話去:“蔡總您還我們款,我就馬上滾得遠遠的!” 蔡是東北人,一立起身朝我吼道:“你丫的,信不信我報警拉你!” 我從身上拿出合同,催款通知書,員工卡,鎮定地看著他,說:“你可以報警,我隻是來我的債務方公司催討欠款,不吵不鬧,不影響治安,正常的商務行為,警察又能把我怎麼樣?” 蔡頓時語結,他衝我伸了伸大拇指,說:“姥姥的,你丫行!”然後帶著他的下屬想到會議室去談。而我卻像影子一樣地跟著他,寸步不離。 他去會議室,我也蹲在角落上饒有興趣地聽他們說話;他上廁所我跟在邊上吹著口哨“泉水叮咚”。 中間,有幾個客戶過來,我還是形影不離地跟著他,他又不方便動粗趕我走,又不能告訴客戶為什麼有我這麼一個人會跟著,隻好讓公司副總經理和客戶談,搞得客戶還有點不高興。 客戶走了,蔡先是凶狠狠地看著我,大有要打人的樣子,我不亢不卑直視著他,直到他自己軟下來,其實這時候看著他那高大精壯的身材,我心裏已經毛成一片,我已經在盤算如果他真打人,我要在他打幾下的時候逃走,到底是邊逃邊報警還是安全後再報警。 但萬幸的是這位兄台,畢竟沒敢真的打人。到後來,他也放棄了,就在辦公室玩遊戲,並告訴公司的人,任何公事今天蔡總都不管,有事找副總去。 好容易到了中午,他約了幾個人吃飯,他以為我不敢跟去,沒想到我一路貼身跟著他下樓,他一開車鎖,我就先穩穩地坐在後麵的位置上,到了吃飯的地方,我一聲不吭、老實不客氣地占了個座位,而且吃起東西來,吃得比誰都香比誰都積極,但就是一句話不說。 蔡這時候已經沒有脾氣了,一開始還朝我罵罵咧咧的,而我總是笑臉相迎,然後滋滋有味地看我的小說。 下午下班,蔡想偷偷溜回家裏,無奈我的貼身功夫太好,他怎麼也擺脫不了我。一氣之下,他把我帶回了他家,他估計晚上我總會回家的,心想我總不會賴皮到睡他家。 但這次他想錯了,我還真是鐵了心,要不到錢就不回家。 到了他家,我很禮貌地和他的家人打了招呼,老實不客氣地噌了頓飯吃,然後和他兩歲的女兒玩得不亦樂乎,看著我樂不思蜀的樣子,他終於沉不住氣了,把我拉到一邊說:“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家可沒有客房!” 我笑眯眯地說:“蔡總,不用太客氣,我睡客廳地板就行!” 蔡盯著我看了半天,點了點頭說:“小兄弟,算你行,這次我認栽了。明天上午十點鍾,辛苦你再來一趟公司,我開現金支票給你!” 我不吭聲看著他,心裏在盤算這句話的真假。看著我不吭,他急得滿臉通紅,說:“我老蔡在圈子裏是說話算數的人,不信你去問問,我老蔡答應的事,什麼時候當過二皮臉!” 我還是不吭聲,盯著他看,看得他心裏直發毛,連聲問我倒底想怎麼樣。 我看情形他是真急了,不像是騙我的樣子,於是順勢給他帶頂高帽,以防他反悔:“蔡總講信用,在圈中是鼎鼎有名的,我怎麼會不相信!我明天上午十點鍾準時到你們公司取支票,先告辭了。” 我停了下了,大口地喝了幾口啤酒,月兒聽得已入神,連連問第二天有沒有收到錢。 我接著往下說: 第二天,我六點鍾就睡不著了,早早起床,坐在床邊直到8點鍾,然後我早早帶好那幾樣東西直奔他們公司,以防他變卦,我還如法炮製帶上了之前的東西,以便隨時備戰。
十點鍾蔡總準時到了公司,並按承諾把現金支票給了我。在我走的時候,他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他的內力堪比健哥,差點一掌擊斷我的肩骨。他對我說:“小兄弟,你們公司給你
多少的薪水,我出兩倍,到我們公司來上班!” 月兒哈哈直樂,問我為什麼沒有去。 我告訴她,當時我確實有點動心,但是我還是想趁年青多在大公司學習點東西,所以就婉拒了他。 “這個公司就是我們現在合作打會展中心項目的巨龍公司,蔡總就是他們的總經理,從那件事情後,我們成了好朋友,一起合作過很多的項目。”我告訴月兒。 月兒聽了後若有所思,我怕她也學這種方式去要款,因為這方法不適合女孩去用的,換了我,每天有個美女跟回家,我一定樂得不還錢。我告訴她,這是很非常的手段,弄不好人身安全都有問題,讓她聽聽就好。 月兒笑著點了點頭。 第二天早上,我睡得比較遲去上班,到公司後,我在桌上看到了月兒每天早上幫我買的豆漿和肉包。我知道月兒已經來公司了,我隨口問了問同事月兒去哪了,同事說月兒去收那筆款了。 我點了點了頭,我給采韻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事情進展,采韻也特別開心,說要請我吃飯慶祝一下。 下午我拿了小吳連夜做出來的“入侵檢測”的最新介紹,拿去給了黃主任。 回到公司,我剛走回到我們部份的區域,就有同事很高興地告訴我,月兒把那款收回來了!我一聽也很高興,問月兒在哪,同事說她在會議室。 我走到會議室,一推開門,看到月兒正趴在桌上哭,我一驚,問:“月兒,你怎麼啦?” 第二章 月兒抬起頭,帶著淚笑著站起來拉著我的手,又跳又搖地說:“我把錢要回來了,我把錢要回來了!” 我看著她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笑著拍拍她手說:“我知道了,恭喜我們的月兒啊,這次他們怎麼這麼爽快給錢了啊,難道是今天是觀音姐姐的生日,他們吃齋發善心了?” 月兒嘟嘟嘴,說:“當然不是!是我用了師傅教我的絕招。” 我奇道:“哪個師傅這麼強啊。” 月兒手背在身後,歪著頭說:“遠在天邊,近在桌前,老拆是也。” 我看著月兒的眼睛,有點不相信地問:“你不會是用了我昨天告訴你的那招吧!” 月兒用力點了點頭說:“正是!” 我坐了下來,急急問:“沒跟他回家吧,沒讓他占什麼便宜吧?” 月兒笑著說:“大白天的回什麼家,我昨天琢磨了一晚上,你用的是‘粘’字訣,但我是女孩子,好多地方是不能跟去的,所以在師傅的‘粘’字絕招上,我做了小小改變。” 我笑著看著她,說:“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用上了女人對男人必殺的武器,眼淚。” 月兒嫣然一笑,點了點頭說:“你怎麼知道啊。” 我說:“剛才我一進門看到你在哭,我的心都要碎成幾萬片,真恨不得好好地抱抱你,好好地摸摸你,撫平你心裏的傷心。” 月兒咯咯直笑說:“人家傷心,你卻想著吃豆腐,真是個大壞蛋!不過你猜對了,我是用了‘哭’字訣。” 我哈哈大笑說:“你是十三陵水庫啊,怎麼能說出水就出水的。” 月兒說:“一開始,他拒絕我還不理我的時候,我就在想,我一個小女孩,這麼不要皮不要臉地上來討欠的錢,你不旦不給錢,連好臉色都不給,我長這麼大,哪受過這種委屈,我容易嗎,越想越委屈,眼淚就忍不住流下來了。” 我心疼地看著眼前這個外表軟弱的女孩,如果不是在公司,我一定會把她摟在懷裏,好好地疼她。 “我一哭,他著急了,說哭也沒有用,你這麼一哭,別人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我說你還我錢,我就不哭了。說到錢,姓陳的又恢複原來的態度了,說那你自己慢慢哭吧。 後來他走到哪,我就哭到哪。後來,把他哭怕了,他溜進廁所裏,我就在外麵等著他。等了大半個小時,他終於忍不住被薰了出來。再後來,他就是隻待在辦公室,而我就坐在他辦公室,哭一會停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