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 木秀, 你在家吧。”隨著一個女人的大嗓門的聲音, 掩著的門“咯吱”一聲被輕輕推開, 探進來一個中年婦人的頭, 麵色略有些焦慮, 當看見他們時, 才顯得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劉二嬸,您來了。”程木秀顧不上招呼,一邊手裏忙著一邊說。“您先坐會。”
在望溪村裏, 為數不多的幾個比較主動關心他們姐弟四人的人,劉二嬸是其中之一。
她本姓也是江,嫁到望溪村前與程木秀的母親江氏是同一個村子的, 所以算是有那麼一點兒關係。她的丈夫叫劉景田。因在家裏排行老二, 常被人叫他劉老二,小輩的就叫劉二叔, 叫她劉二嬸。
去年那陣, 劉二嬸正好為著家裏的事回娘家住了一段時間, 等她回來時才看見程木秀他們姐弟幾個被吳氏攆到山邊的小破屋裏住, 僅給了幾畝沒人願意種的旱地。她看不過眼, 還上門跟吳氏理論了幾句。
可是她也隻能在嘴上罵幾句, 也沒有別的辦法,終究她跟程木秀他們又沒有親戚關係,隻能替他們難受和委屈一下。
她家的條件也不寬裕, 地不多, 沒地可種,劉景田和他的兩個兒子就輪流去別人那裏幹活。有時候偶爾接濟一下程木秀姐弟,分點米麵什麼的,隻是也幫不了多少。
劉二嬸進了屋,看見他們借著昏暗的油燈還在灶台邊忙碌著做晚飯。“都這時候了,你們還沒吃飯?”
“嗯。”程木秀已經開始往盆裏盛湯。“二嬸也一起吃點吧。”
“不用,不用。”劉二嬸連忙擺手,說,“我已經吃過了,你們不用招呼我。”
“這麼晚,路都看不清了,二嬸還過來。”程木秀擦手說。
“我聽見你劉二叔說,從早上起就沒看見你們的人影,我怕有什麼事,就過來看了幾趟,結果一整天都見你家的門上都掛著鎖。”
程木秀他們的屋子和田地位置偏,離村子裏其他的人都比較遠,但每天去河邊挑水時總要從村子旁經過,也正好路過劉二嬸家的田地,看見總會打招呼。
程木峰滅掉灶台裏的火苗。
程木秀把盛著麵疙瘩的盆端上桌,聽到劉二嬸的話,感到很歉意。“我們今天出去了。”
劉二嬸這麼關心,結果卻白跑了幾趟。
“沒事就好,”剛一進來,劉二嬸就看到了邊上一副累趴了模樣的龍鳳胎,她進來說了這會話都沒被吵醒,不禁心疼的說:“看累成這個樣子,你們幹什麼去了?二嬸能幫你嗎?”
程木秀撇了龍鳳胎一眼,也是無奈才不得不把他們都帶上山去一起幹活。而且,跟著辛苦了一天,他們都沒叫苦叫累過一聲。
聽到劉二嬸這一說,程木秀心裏一動,這才想到,怎麼開始沒想到把他們托給劉二嬸照顧。
有劉二嬸的照料,程木秀是可以放心的。
“二嬸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幫照顧幾天木勤和木芸。我和木峰有活要幹,帶上他們是不大方便。”程木秀說。
“沒事,沒事,”劉二嬸又關切的問,“你們幹些什麼活,前些日子才聽說你都病倒了,可別太勉強。”
“我會當心的。”
“那好,你們先快點吃飯吧,有什麼等吃完了說。”
程木秀擺好碗筷,叫醒程木勤和程木芸。
兩人搓著惺忪的眼睛坐到桌子邊,也是餓狠了,都大口大口的扒著碗吃。看著桌上簡單的飯菜,劉二嬸暗暗歎息。這姐弟四人生活太不容易了。
天黑路遠,又是小路很不好走,程木秀三口兩口的趕緊吃完,跟劉二嬸說完話,好讓她早點回去。
程木秀把吃完的碗筷放到一邊,然後就跟劉二嬸說:“是這樣,我和木峰一起到山上去幹活,留下木勤和木芸兩個在家我不放心,想托您照顧一兩天,您看行嗎?”
“你們到山上去做什麼?”劉二嬸奇怪的問。
“有一條小溪流下山來,但是水太小,我打算挖一條溝,讓水能流下山來。”程木秀坦白的說。
“這能成嗎?”
“能成,到時候砍下來竹子,連起來再把水引過來。”程木秀歇口氣,“現在我們已經在開始幹了。”
“真行啊。”劉二嬸感歎說,“木秀,你是個能幹的姑娘。行,木勤和木芸我幫你看著,你就放心吧。”
程木秀舒了口氣。“那太謝謝您了。”
“別說這麼客氣的話。唉,要不是你爹娘……”說到這,劉二嬸停了下來,望了望程木秀,“我跟你娘是同一個村的,打小就認識的,隻可惜你娘也是命苦的,你們外家也沒什麼人,現在又成了這樣。我要是能幫一點,讓她在地下也能安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