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 程木峰的性格很活潑, 但在受傷以後就變了, 他介意別人看他殘疾的眼光和其他孩子們的譏笑。再加上他們住得偏, 就更加不與人合群了。
要不是花彩雲和吳氏近來的鬧騰, 他們都根本不引人注意。
當然, 這個不引人注意指的是表現上的, 而私底下,出於某些說不清楚的原因,還是有人會悄悄到來, 比如說這個魏翠玉。
程木秀已經注意到了,魏翠玉似乎隱隱約約的在附近出現過幾次。程木秀也不好找人問,這片地方又不是隻屬於自己, 還不許別人來。
程木秀隻是覺得她沒什麼惡意, 所以,也不願意妄加猜測。
魏翠玉性格懦弱, 大概和生長的環境有關。他爹喝酒後的那個暴脾氣, 大概把她從小就嚇壞了, 她娘又愛麵子, 不許人叫怨, 這才在性格上這麼格外小心翼翼。
房門開敞著, 程木勤和程木芸就在屋前玩耍,不至於會讓人誤會什麼,但麵對程木秀突然出現, 魏翠玉還是顯得很緊張, 兩隻手抓在一起。
程木秀看見了她手上沾著的藥水的痕跡,雖然意外,但隨即釋然,就打了個招呼。
魏翠玉小聲的回應,眼神有些躲閃。
程木峰從後麵慢慢的走了出來。魏翠玉下意識想伸手扶一下,但隨即動作一頓,想起什麼似的收回手,訕然笑笑。
“姐,你回來了。”程木峰叫了聲,看看魏翠玉,不等程木秀開口就先主動解釋說,“魏翠玉剛剛幫我搓了藥。”
程木秀看了了然,對魏翠玉說:“麻煩你了。”
“沒,沒什麼,你回來了,那我走了。”
“坐一會吧。”程木秀客氣的挽留說。
“不了,不了,我家裏還有事。”魏翠玉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和窘迫。
“那也要先把手洗幹淨了,這樣沾著藥水不好受。”程木秀就輕輕推程木芸到她麵前,說,“來,帶翠玉姐去洗洗手。”
“好咧。”程木芸脆聲答應,蹦蹦跳跳的拉著魏翠玉去水池邊。
魏翠玉被扯著一邊走,一邊回頭衝程木秀感激的笑了笑。隨後也沒耽誤多久,洗完手後就匆匆忙忙的走掉了。
程木秀就掉過頭來仔細看了看程木峰。
程木峰神情別扭起來,說:“她也就才來了一會,見我動作不方便,所以幫我搓藥水。”
程木秀張了張嘴,隨即又認為自己想多了。程木峰才十二歲不到,雖然也快了,但年紀還小著呢不是。不會現在就情竇初開吧,魏翠玉倒是印象中和自己差不多一樣大,但她能看上程木峰什麼呢。
程木峰比她還小不說,現在腿還不好,而且家境貧寒。所以,程木秀認為自己是想多了。
程木秀低頭看了看他的腳,搓了藥水的地方還有些發紅,但沒見腫,大概是被搓紅的,沒什麼事。
“沒事,不用勁就不會疼。”程木峰說,不要程木秀攙扶,自己慢慢走出來,走到樹下的石頭墩上坐下,開始擺弄旁邊的農具。
程木秀看他的別扭勁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她的心思沒在這上麵琢磨太久,衝著程木勤和程木芸招手,喜氣洋洋的說:“來,你們也過來,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天剛蒙蒙亮,程木秀就動作很輕的起來,剛下床,就看見草店席子上程木峰也翻了個身坐了起來。
“天還早呢,你還可以再睡會。”程木秀輕聲說。
窗戶半掩,屋裏沒有點燈,連一絲微光都沒有,看什麼都是影影綽綽的。
“我睡不著。”程木峰說。
自從昨天得知自己的腿有可能被治好,他就一直心神不寧,以前根本就不敢想還能有這一天。
他既充滿期望,同時又憂心忡忡,畢竟他的腿已經傷殘了這麼久,程木秀一直在安慰他,但看得出當回答他的問題時,顯得含含糊糊。
大概她也不敢全然保證吧,程木峰猜。然而從這一事中,他已經知道了姐姐的一片用心,其實,他已經覺得無憾了。
程木秀一邊摸黑去打開門栓,一邊還在繼續說:“雖然說今天會來蓋竹屋,但不會有這麼早,你的腳腕沒好全,別急著做事,等全好了再說。”
“我會小心的,”程木峰動作窸窸窣窣的的放腳下地,一直等程木秀打開了沒,從外麵透進了一絲光亮,才慢慢的撐起身子站起來,說,“我不會給姐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