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骨重接夏冬青也是耳聞過的, 就是在他跑到邊城的時候, 聽到夏紫蘇的師兄姚遠說起過。有些士兵在戰場上受了傷, 治療時處置不當, 等到後期骨頭長得不對時, 就不得不采取這種辦法, 否則人就廢了。
眼看就要痊愈的骨頭, 不得不又重新硬生生的折斷,這種辦法聽聽都覺得痛。
這和在戰場上受傷不一樣。
戰鬥中受傷是在瞬間發生就發生了,而這是斷骨則是在已知的情況下, 看著把骨頭就這麼折斷,不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裏上的,對人的神經刺激挺大的, 而且的確也比較傷身。
現在聽到夏紫蘇要在一個孩子的身上動這樣的手術, 夏冬青不免有點心存疑慮,問道:“我聽陳凡說你要給一個孩子做斷骨重接, 聽說這辦法挺傷的, 那孩子能受得了嗎?”
夏紫蘇沒回答, 反問他:“你知道我剛才叫陳凡熬出來的那個藥湯是做什麼用途的嗎?”
夏冬青心裏一動, 試探問道:“難道——, 跟你準備給那個孩子做的斷骨重接有關?”
“沒錯, ”夏紫蘇頷首,說道,“就是為了這個, 才特意準備的的。”
夏冬青還是不大明白。
夏紫蘇解釋說:“有時候幫病人治療的時候是很痛苦, 如果這時候用個什麼辦法使得病人在手術時失掉知覺,那麼這種疼痛是不是就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夏冬青被一點即通。他雖說不怎麼精通醫術,但畢竟自幼耳熏目染,自然也懂一些醫理和藥理的。聽到夏紫蘇的解釋,覺得這辦法可行,但又還存有一點疑慮。
畢竟先把人弄暈了再治療的,好象沒怎麼聽人這麼做過。
“那個藥湯你打算給那個孩子用,可是,這裏麵的一些藥材含有毒性,你不怕會有什麼意外?”
“是藥三分毒,而我還正好需要這一點可以麻痹人的藥性。”夏紫蘇說,“隻要把用量控製得當,對人是不會有傷害的。”
“你有把握嗎?”
“當然。”夏紫蘇溫和篤定的說,“這並非心血來潮,是有把握才這麼做的。”
見夏紫蘇這麼淡定,想必早有打算,心思玲瓏剔透的夏冬青很快就把念頭轉到了別的事情上麵。
夏冬青揉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說起來,這方法要是真的管用的話,那可是大有用場的呢。”
“那是自然,”夏紫蘇讚同的說,“我那時就是看見師兄在給傷兵治療,那時就想到了這種辦法了,隻是當時沒來得及琢磨透,又發生了疫病的事情,就放了下來。不過,現在已經有譜了,再來,不過是把各種比列再調一下,看能不能得到更好的效果。”
夏冬青笑了起來,促狹說:“這下我知道大哥你為什麼會回來了,就是為了專心研究這個吧。”
夏紫蘇沒有否認,但還是說:“少小離家,亦甚是牽掛家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大哥其實還是更想念家裏人的。”夏冬青打哈哈笑說。
“自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有你有個藥倉,需要什麼藥材也很方便。”
夏冬青聽了,不禁翻白眼說:“你其中指名需要的幾種藥材,是我費了好大功夫才得到的,並不方便。”
夏紫蘇含笑道:“那我就多謝弟弟了。”
因為夏紫蘇這個新藥方的試用,夏冬青也沒心思出去遊玩了,幹脆推脫了邀約。他也想看看夏冬青這個藥方的效果。
百無聊賴的夏冬青幹脆跑去看陳凡煎藥。
因為在回春堂發生過黃鱔遊離出來的事,程木秀帶著程木峰到達回春堂時,就已經被記住了她的夥計認了出來。不多時,他們就被帶到了回春堂的後麵的一間屋子裏。
屋子看起來象是收治病人的地方,陳設簡潔,沒有多餘的擺設物件。木桌,凳子,以及一張木板床,僅容得下一個人大小的身形。
此時程木峰就緊抿著嘴,坐在木板床的邊沿上,因為心裏有些緊張,顯得神情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