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做起來, 劉景田的確比程木秀好出頭。

劉景田可不是那種麵朝土地背朝天隻會種地, 而不會跟人打交道的人, 也沒人能拿輩分來壓他。

劉景田動作很快, 直接就去找到了村長劉安。

他留了個心眼, 特意在村旁的大樹下好象是無意中遇到了劉安, 當即就大聲說:“村長, 上回你問的魚苗的事情,聽木秀說,還得等到下個月才能賣, 讓您等這麼久有點過意不去。”

樹下坐著好幾個納鞋底的婦人,閑來話話家常什麼的。程木秀和劉景田家都養黃鱔賣的事,大家都知道, 見他們賺到錢都是有點心動的, 這時聽到劉景田說要賣魚苗,耳朵就都豎了起來。

一個婦人就忍不住問道:“劉老二, 你說賣魚苗是怎麼回事。”

劉景田嗬嗬笑說:“就是當初, 黃鱔順水鑽到了田地裏, 沒想到就長起來了, 見有挺多的, 就試著拿去賣, 結果有人願意買。這不,這黃鱔一年一年的產卵,又多出來好些小黃鱔。木秀的意思, 太多了田裏也養不下, 幹脆就拿點出來賣。有哪家願意也養的,可以來買魚苗去。”末了,又補充一句,“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你這賣的是她家裏的魚苗,還是你自己的?”

“我有一點,不多,主要是木秀的。她原來可不艱難著,沒田沒糧的,也是不得已才想到賣黃鱔。”劉景田又歎息,搖搖頭說,“她自己都還小,還帶著木峰他們過活,想想也真不容易,現在總算過來了。可不,魚苗雖然值不了幾個錢,可有一點是一點。”

在場聽聞的幾個人都不由得讚同的點點頭。一些早都羨慕賣黃鱔能賺到錢的人聽到劉景田說出的這個消息,當下就開始動起心思來。

有人就問:“那魚苗打算怎麼賣呀?包不包養得活?”

劉景田瞅了那人一眼,板起臉說:“你還不如叫人送錢給你呢,木秀他們幾個孩子都能養黃鱔養得好好的,怎麼你就養不活了,再說,到時候你們自己看著選魚苗,養不好可別怪到別人頭上。”

那人就幹笑一下。“我就這麼說說。”

聽著大家說了一大堆,劉安這時就清咳了兩聲,說:“這樣啊,我知道了。”

劉景田就認真對劉安說:“村長,這數量可沒那麼多,要是買的人多,雖然不想傷了村裏人的和氣,但是啊,您是村長,當然還是您先選。”

劉安臉色好了點,於是點點頭。

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關於價錢,劉景田自然也給大家交了底,還是很劃算的。村頭樹下坐的人不少,在場的都聽清楚了,望溪村又不大,消息傳遍也是很快的事。

至於這些人怎麼盤算,劉景田就不管了,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因為一開始就是劉景田出麵,大家有什麼就會找到劉景田詢問,即使偶然遇到程木秀時,問起來,程木秀也不多答,就說劉景田的意思就是自己的意思。

她既然已經跟劉景田商量好了,兩人口徑一致,自己另外再多說些什麼也沒什麼意義。

劉景田也不會自作主張,要是有什麼想法,也會跟她商量之後才決定。

回春堂裏,夏紫蘇在收到程木秀算給自己的錢時,沒有多問。隻是在看到給自己的錢袋裏還附贈了一個平安符,不由得挑了一眉,探詢的看向程木秀。

程木秀羞赧的說:“這是我在潁州城的一個廟裏求到的,夏公子時常奔波,所以就求了個平安符,保佑公子平平安安。”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雖然廟也不是什麼大廟,就是求一份心意。”

夏紫蘇握在手裏看了看,聽著程木秀的話,笑道:“木秀姑娘如此有心,我就卻之不恭了。多謝在繁忙中還記得我。”

程木秀也是想了好半晌,才決定送上這個的。畢竟對夏紫蘇來說,無論財物他都不缺,身為大夫,不少時候也要東奔西跑的。這個最能代表自己的祝願了。

而且,禮輕情意重。

那些錢,自然不用說,就是程木秀把自己到目前為止,田裏賣出的黃鱔的價值,按當時商議好的,提了兩成出來。

這隻是開始,隨著後續稻穀的豐收,還有繼續賣黃鱔的收入,還會有越來越多的錢。

程木秀整個人都煥發出不一樣的神采。

現在的她早以褪去了以前那副羸弱疲憊和憂心忡忡的樣子,取而代之的是健康、充滿著希望和憧憬、興致勃勃的的麵貌。

程木秀臉上洋溢著微笑,叫夏紫蘇不由得一時間有些恍惚,一年前的初見到時的樣子好象變得不真實了。

程木秀看著夏紫蘇手裏握著平安符低眉垂眼沒說話,不由得有些擔心自己送的東西不如他的意,吞吞吐吐的說:“你……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