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夫人在坤泰宮前跪了大半天,始終沒能等到皇後的答複。她又急又氣,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府後,就聽說璟王和永安公主剛剛來過,甚至還帶走了孫凝霜的遺體,說要和孫伯言之死並案調查,氣得當時就暈在了孫府大門口。
第二天一早,她正要強撐身體再去坤泰宮前哭的時候,皇後娘娘身邊的女官突然到了孫府,將夏侯熙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講給孫夫人聽。末了總結道:“娘娘說了,貴府九小姐之死,無論如何是和永安公主扯不上關係的。夫人還是節哀順變,珍重自身吧。”
孫夫人聽得眼睛都要紅了,她豁出來在宮裏又哭又跪,皇後竟然就這麼偏幫了秦羽眉?
“還有遺書呢?”她不顧形象地扯住女官的衣袖,歇斯底裏大喊:“霜兒死前留了親筆遺書的,就是秦羽眉逼死了她!我才不信有什麼凶手!”
那女官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手往孫夫人的手腕輕輕一扣,就輕而易舉地掙開了她的束縛。
“孫夫人,奴婢僭越地勸您一句,您還是別去求娘娘了,她自己也為難著呢。”女官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道:“娘娘在宮裏再大,那也大不過太後,大不過陛下啊。”
說完不待孫夫人反應,女官就輕輕福了一禮,轉身出去了。
孫夫人坐在那裏,反複咀嚼著女官說的話,突然靈光一閃。
難不成皇後娘娘是有苦衷,所以才不能替自己出頭?剛才那女官提到了太後和陛下,難不成是要她去求這兩個人?
“太後,太後……”孫夫人騰地站了起來,“對了,小五一向得太後歡心,這件事還得找她!”
再一想起昨天一早就是她和永平侯帶著秦羽眉進了孫府大門的,孫夫人氣得直咬牙,“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當初一出生就該溺死她!搶了霜兒的如意郎君,如今還和害死她的凶手走得那麼近!”
一想到自己的親女兒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孫夫人簡直恨不得拿了孫遠黛的命來償。
“不對!”她的腳步突然一頓,“莫不是小五一直對九娘有怨氣,所以才和秦羽眉那個小賤人聯手害死了我的霜兒?”
孫夫人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不然秦羽眉和孫凝霜素不相識,為何會口出惡言起了口角?
她氣得一把拂去桌上的果盤茶盞,整個人如同一頭暴躁的母獅子,“賤人!你搶了霜兒的夫婿,憑什麼還要獨占著許於飛,就不能成全你妹妹的一腔癡情嗎?如今居然還敢心懷怨氣……欺人太甚!”
“別以為你當了侯夫人,就可以壓在我這個嫡母頭上作威作福了……”孫夫人朝門外侍立的丫鬟大喊,“來人,快去請五小姐回來一趟!”
這一次她還非要請動太後出馬不可,若是小五不肯開這個口,那就是她心虛!自己就能稟告老爺,開宗祠好好懲治這個不孝女!
***
公主府內,秦羽眉拉著璿璣和瑤光,又開起了“案情討論會”。
從前她還可以隻當個技術顧問,可如今既然是夏侯璟的案子,那秦羽眉也算是半個自己人了,怎麼能袖手不管呢?
璿璣和瑤光樂得看見公主為王爺的事情費心費神,再加上陪秦羽眉說話也不是什麼苦差事,反而還越能增進她們主仆三人的感情呢。
秦羽眉在不必外出的時候總是穿的很隨便——公主府裏的繡娘甚至都快忘記正統的襦裙曲裾是怎麼做的了,整日給秦羽眉趕工縫製的都是各種素色的棉布大袍,連想要多繡幾個紋飾都得經過她允許才行。
秦羽眉對此絲毫沒有什麼不適,整天穿著“跨時代”的衣裙在公主府裏晃來晃去。
雖說入鄉隨俗是每個穿越者必須遵循的定律之一,可如今她好歹也是個有身份有府邸的公主,在自己家裏總能放鬆一點了吧?
今日秦羽眉也是如此,穿了一套淺杏色的衣褲,袖口和褲腳都很寬鬆,頭發也被隨意地挽在腦後。除去周圍的擺設太過古色古香之外,這一切都跟她休假時宅在家裏的狀態差不多。
“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孫凝霜的脖子會被人扭斷呢?”秦羽眉嘴裏叼著根狼毫,含糊不清地說著,害得瑤光時刻都在擔心,她會不會蹭自己一臉墨。
“璿璣,我問你,把人脖子擰斷需不需要什麼要求或技巧?”秦羽眉自問自答了一會兒,還是選擇求助這兩個出身璟王府的“專業人士”。
璿璣也順著秦羽眉的思路往下想,“其實好像也沒什麼技巧吧?對婢子和瑤光來說,扭斷人的脖子實在是很簡單的事情。瑤光,你說是不是?”
瑤光點頭,態度卻比璿璣謹慎了許多:“公主,婢子二人都是從小接受過無數搏殺訓練的,一招之內取人性命的招數學了也不少。像孫凝霜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對上婢子的話,幾乎是毫無生還的可能,更不用說凶手很可能是個大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