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小姐頂著一張花花綠綠的臉哭著跑進花廳,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安陽長公主坐直了身子,不解的道:“這是怎麼了?”
“長公主殿下,您要為我做主啊!”趙四小姐捂著半邊臉含糊不清地哭喊著:“您看看,永安公主居然敢在您的園子裏朝我下毒手!她分明就是包藏禍心!”
滿座嘩然,定國公夫人和何沅君更是臉色微變:秦羽眉怎麼會下這麼重的手?趙四小姐和她有什麼過節?
安陽長公主的眉毛不受控製地一跳,突然覺得心口悶得很。怎麼好端端的賞花宴,偏偏今年就鬧出這麼多事來?
剛剛還有外院的管事來報,說是梅家家主的小兒子,那個有名的神童梅子蘇不見了,正四下裏派人去找呢。這邊居然也出了問題……
她吩咐身邊女官:“趕緊去請個太醫來,再扶趙四小姐去隔壁休息。”
夏侯寧心趁熱打鐵:“姑母,我就說秦羽眉是個惹禍精!不光對您不敬,還敢在沁園裏動手打人,這不是明晃晃要打您的臉嗎?”
安陽長公主眼看著趙四小姐被扶下去,臉色這才重重沉了下來,看了一眼坐在旁邊不遠的定國公夫人,略有不滿的道:“是你給她下的帖子?”
何夫人連忙離席下跪:“殿下,都是我思慮不周,安排不當,讓殿下憂心了。隻是……陛下剛剛才給過永安公主下旨嘉獎,我原本想著這賞花宴也是帝京中有頭有臉的貴女們小聚的機會,才會給永安公主送了請帖……”
“國公夫人也知道這賞花宴是有身份的人才能進來的?”夏侯寧心不屑地冷笑一聲,“秦羽眉有什麼資格來參加?她算是個什麼身份?”
安陽長公主靜坐不語,卻變相地默認了夏侯寧心此刻發出的質問。
何夫人咬了咬牙,有心想要替秦羽眉辯解一二,可一看長公主的態度,心知不妙,再度低下頭去,又認了一回錯。
夏侯寧心還想要借勢發揮,長公主卻突然道:“好了,這事也不能全怪你。”抬起頭來緩緩掃視了一圈在座的各家夫人小姐,意有所指的道:“以後再辦此類宴會,大家就有經驗了。”
何沅君心中一驚,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長公主的意思,是要號召整個帝京上流社會的貴夫人,將秦羽眉排除在這個交際圈之外了?
這可怎麼辦?
她抬起頭,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滿臉得意的夏侯寧心。
自己和母親商議著要給秦羽眉下帖子時,就是想著投桃報李,拉她打進這幫貴婦名媛的交際圈的。誰想到夏侯寧心居然如此不依不饒,抓緊一切機會給秦羽眉上眼藥,如今竟惹得安陽長公主對她不喜了。
安陽長公主為夫守節,令人欽佩,一向是帝京命婦的楷模表率。她這一發話,豈不是要判秦羽眉死刑了?
何沅君暗暗心焦,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辦法替秦羽眉斡旋一二,緊緊絞著手裏的帕子。
待到秦羽眉和孫遠黛返回花廳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凝重景象,不由斂了笑容,放輕腳步走了進來。
何沅君沒想到秦羽眉正趕在這個當口回來,拚命朝她使眼色,擠得眼睛都要酸了。
秦羽眉還沒來得及接收到信號,就聽見坐在上方的安陽長公主語氣冷淡地道:“跪下。”
何沅君見她還一頭霧水的樣子,也顧不上什麼矜持了,悄悄從袖中伸出手指,朝她比劃了個“四”。
秦羽眉明白了:趙四小姐回來告黑狀了。再看看夏侯寧心得意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心中了然,隻怕這位公主也沒少煽風點火。
眼看著安陽長公主此刻正在氣頭上,秦羽眉想了想,上前幾步,端端正正跪了下去,語氣自然:“長公主有何教誨?”
“你可是皇兄親封的永安公主,我哪敢有什麼教誨說給你?”安陽長公主難得動了真怒,“國公夫人好心請你來赴宴,你卻對趙四小姐下狠手,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主人了?”
秦羽眉不避不讓迎上她審視挑剔的目光,毫不害怕的道:“長公主可知我為何要打趙四小姐?光聽她一麵之詞可不行啊。”
這是在說她有意偏袒了?安陽長公主深吸了口氣,重重道:“那本公主便給你一個自辯的機會,說吧!”
“我承認我打了趙四小姐一耳光。”秦羽眉很坦然很痛快地承認了,“可那是因為她先口出惡言,不但對我不敬,還對永平侯夫人出言不遜意圖誣陷,我這才忍不住教訓她的。”
孫遠黛聞言也趕緊過來和秦羽眉跪到了一起,“長公主明鑒,永安公主隻是不想我受欺負,才會對趙四小姐動手的。您若是要罰就罰我吧。”
安陽長公主對孫遠黛的印象還是不錯的,畢竟她是可是為數不多的得了太後青眼的外命婦之一。不由疑道:“你說秦羽眉是為你出頭?趙四小姐說什麼了?”
孫遠黛眼中登時就閃了淚光,滿臉羞憤:“趙四小姐指責我沒有為舍妹服孝,還說我在這裏宴飲遊玩是沒良心,更是汙蔑我婚前不貞,與侯爺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