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賞花會上回來後,趙四小姐瘋了似的將身邊的丫鬟都折磨了個遍。
她怎麼也沒想到,齊王殿下主動跟她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要帶走程錦瑟!
程錦瑟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罪臣之女罷了。當初趙之敬上程家提親,想要為自己的庶長子,趙四小姐的親哥哥求娶她,卻被程大人一口回絕——簡直是不識抬舉!
如今程家敗落,成年男丁全部斬首示眾,女眷沒為官奴。若不是大哥可憐她,程錦瑟早就不知被發賣到教坊做了官妓了,還能有機會好端端活在趙府?
“去查,她到底是怎麼勾搭上齊王殿下的!”趙四小姐惡狠狠地命令著身邊的大丫鬟秋紅,心頭又是一陣火起,抬手就將桌上一個天青釉麵的花觚揮落在地,瓷片四散,發出老大聲響,險些砸到剛要進門的趙大公子身上,驚得他往後躥了一步,疑道:“妹妹,誰讓你發了這麼大的火?我去給你出氣!”
趙大公子是趙之敬庶長子,生母姨娘至今都極為受寵,趙之敬對他的喜愛更是甚於自己的嫡子,是以趙大公子在帝京也是出了名的紈絝,花天酒地吃喝嫖賭樣樣俱全,旁人礙著他是二品大員的兒子,有怨言也隻敢藏在心裏。
“還不是那個程錦瑟!”兄妹二人感情一直不錯,趙四小姐見了哥哥立刻抱怨起來:“我早就說讓你強逼著把她收了也好,得不到手就弄死也好,你偏偏要我磨她的性子——這下好了,人家攀上高枝兒,被齊王殿下要走了!”
一想到那般風流無雙的尊貴王爺居然對自己這個趙家小姐視而不見,反而去關注一個挨罰挨打的下賤奴婢,趙四小姐眼裏都要冒火了。
“什麼?”趙大公子根本沒體會到妹妹不甘的心情,他的關注點都放在了程錦瑟被帶走這件事上。“你說齊王殿下把她帶走了?這怎麼行!她可是我看中的!”
趙四小姐又氣又恨地瞪了他一眼:“你看中的又怎樣?你敢去跟齊王搶人嗎?”
雖說齊王是個不涉朝政的閑散王爺,可畢竟還是龍子龍孫,十個趙大公子也不夠數的。
“那你說怎麼辦?”趙大公子被數落了一通也不生氣,自己這個妹妹一向主意多,要不也不能在趙家這麼多女兒中脫穎而出,博得趙之敬的喜愛了。
趙四小姐冷眼看著丫鬟蹲在地上收拾花觚碎片,有些煩躁地捏了捏額角,斬釘截鐵道:“這件事絕不能這麼算了!我決不允許那個賤人入齊王殿下的眼!”
“她都跟著齊王回府了,你還能怎麼辦?”趙大公子也不傻,知道齊王殿下若是要走了程錦瑟,肯定也會把她的身契也一並帶走的。“身契都沒了,程錦瑟現在就是齊王的人了。”
趙四小姐突然眼波流轉,得意洋洋地翹起嘴角:“誰說身契不在我手裏?”她去沁園是參加賞花會的,怎麼可能隨身帶著程錦瑟的身契?
當時齊王攔住她要人,趙四小姐雖然心中憤恨,可還是麵帶微笑痛痛快快地放了人的。她還告訴齊王,程錦瑟的身契是在她嫡母那裏的,等她要了回來,就立刻送去齊王府。
齊王沒想到她會這麼痛快地同意放人,對著趙四小姐的笑容甚至又深了幾分——這笑容看在趙四小姐眼裏卻格外刺眼,因為那居然是因為程錦瑟而給她的,她不稀罕!
趙四小姐起身走到梳妝台前,拉開最底層的抽屜,取出一張紙片,對著趙大公子晃了晃。“隻要這身契在我手中一日,她程錦瑟就是我趙家奴婢!我就不信齊王能護她一輩子,等她被丟在一邊了,我會讓她明白背叛我的代價是什麼!”
趙大公子看著妹妹美麗卻猙獰的麵孔,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太清楚趙四小姐折磨身邊不聽話的丫鬟的那些手段了。“那……這身契你還要不要送去齊王府啊?”
“送什麼送!”趙四小姐怒其不爭地白了他一眼,這個哥哥成天就知道吃喝玩樂,怎麼也不會動動腦子!“程錦瑟現在就敢抱上齊王大腿,若是讓她把身契拿走了,她豈不是要翻了天去?”
趙大公子被妹妹瞪得往後一縮,卻又忍不住問道:“可是齊王都管你要身契了,咱們也不能不聽他的話啊……”
“先拖著,反正趙家奴仆那麼多,誰也不會特意將一張身契放在心上,就是讓母親去找,也要找上一陣子呢。”趙四小姐毫不在意的說著。“我看齊王殿下也是一時新鮮罷了,他這次回京是為了給陛下賀壽的,要忙的事情那麼多,怎麼可能天天將一個罪臣之女的身契記在心上?說不定拖著拖著他就忘了。”
派出去打探情況的秋紅下午就帶回了真相——程錦瑟被趙四小姐罰跪在花園時,永安公主和永平侯夫人就在一旁沒有離開,而齊王殿下是追著永安公主去的,這才發現了程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