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圍在文貴妃床邊的太醫都是戰戰兢兢的,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願先當這個出頭鳥。
沒辦法,刺客那一刀刺中了文貴妃的小腹,單看這出血不止的架勢,就知道肯定是傷了腑髒了。若是遇到尋常的病人,隻怕大夫就要交待家人準備後事了。
可如今受傷的可是後宮裏最得寵的貴妃娘娘,還是為了給陛下擋刀才傷重的,他們誰要是敢跟夏帝說準備後事,隻怕自己就要先準備後事了……
夏帝安撫完何惠妃,再一看那群太醫圍在文貴妃床邊,卻都是一副束手無策的模樣,氣得不行:“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快給貴妃救治!”
那一盆盆端出去的血水刺痛了他的眼,看著昔日美豔動人的寵妃如今卻隻能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裏,說夏帝不動怒不動情那是假的。
皇後是他的結發妻子,可在刺客行刺的緊要關頭,她想的居然是如何借刀殺人除去文貴妃……就連被自己冷落許久的何惠妃都敢與刺客搏命,可他的嫡妻呢?她又在做什麼?
皇後自以為算無遺策,卻不想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文貴妃的幼子居然看到了自己推了他的母妃,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喊了出來。
不管文貴妃能不能救得回來,皇後遭到夏帝厭棄似乎已經是必然的了。
“陛下,貴妃娘娘失血過多,隻怕、隻怕……”幾個太醫見推脫不掉,隻能硬著頭皮表示自己無能為力了。
文貴妃這個情況,誰也不敢貿然上手,不然豈不是要背上個治死貴妃的罪名?
是以他們說得天花亂墜,一會兒用參湯一會兒用何首烏的,可沒有人能真拿出個救人的章程來。
夏帝看著眼前這幫屍位素餐的老頭子,恨得額頭都要鼓起青筋了。
這群人拿著皇家俸祿,整日出入宮闈和權貴之家,受人尊崇,就是這般貪生怕死膽小怕事的嗎?
在夏帝的威壓之下,居然真有人靈機一動想到了解脫之法,進言道:“陛下,微臣無能,不敢斷言能治好貴妃娘娘。不如請永安公主回來看看?”
反正秦羽眉已經在夏帝麵前出過好幾次風頭了,治過太後和太子,還平定過京郊的瘧疾。這一次就推她出來頂缸,治得好算是她命大,治不好就等著被夏帝發落吧……
夏帝一愣,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秦羽眉在搶救太子時那副胸有成竹侃侃而談的模樣,恍然大悟道:“對,快去請永安公主回來!”
幾個太醫彼此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
秦羽眉在平定瘧疾時大出風頭,已經觸犯了太醫院大部分人的利益--大家都在混日子,憑什麼你就這麼較真啊?那不是顯得我們都很無能嗎?
如今夏帝正在氣頭上,隻要文貴妃有個三長兩短,他一定會把全部怒氣撒在秦羽眉身上的。
***
秦羽眉原本已經跟著各家女眷出宮了,不料才走到一半就被夏帝身邊的內侍又叫了回去。
“貴妃娘娘流血不止,命在旦夕,陛下召公主速速前去救治!”
與她同行出宮的孫遠黛一顆心立刻揪了起來。
聽內侍的說法,文貴妃現在的情況分明很危險,秦羽眉若是攬下這個差事,救不回來可怎麼辦?
“太醫院人才濟濟,難道就沒有一個能治貴妃娘娘的嗎?”她反應極快,立刻搶在秦羽眉前麵反問那個內侍,同時也是暗示秦羽眉,讓她不要把這個麻煩攬到自己身上來。
內侍沒想到永平侯夫人會出言阻攔,猶豫了一下才道:“各位太醫都說貴妃娘娘傷得太重了,他們不敢治。”
孫遠黛譏諷一笑:“太醫院不敢治,就往永安公主身上推?”將秦羽眉攔在自己身後:“公主也治不了!”
“遠黛……”秦羽眉剛一開口就被孫遠黛打斷,轉過頭一臉擔憂地對秦羽眉低語道:“你還沒看出來嗎,太醫院分明就是借機整你!你若是救不活文貴妃,陛下一定會治你的罪的!”
秦羽眉一臉無奈:“我知道,可陛下都派人來叫我了,難道我還能抗旨不成?”
孫遠黛何嚐不知道她現在在慫恿秦羽眉抗旨?可她又實在不願秦羽眉去冒險,一時間進退兩難。
內侍見狀忙不迭補充道:“是啊,公主,陛下可是下了口諭召您回去的。您若是不肯,那便是抗旨……”現在文貴妃的命就係在秦羽眉手上了,內侍也不敢拿大,隻想趕緊把秦羽眉哄回去再說。
秦羽眉安慰地拍拍孫遠黛的肩膀:“我是大夫,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放心,我會盡量保護好自己的。”又對內侍道:“這位公公,我可以跟你回去救治貴妃,可我今日是進宮來赴宴的,身上什麼都沒帶,能不能派人去公主府送個信,讓我的侍婢帶著藥箱一起進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