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燥熱,午後時分的蟬都是懨懨的,趴在樹上有氣無力地叫著。空氣中仿佛著了火似的發燙,往日那些愛在院中玩鬧的小丫鬟也都各自躲進房間裏去乘涼,到處都是靜悄悄的。
秦羽眉看著桌上擺著的這各色錦緞首飾,手中輕搖紈扇,對瑤光笑道:“這南齊太子也真是有趣,難不成雲蓮華回去還說了我的好話?不然他怎會特地來感謝我這‘救命之恩’?”
璿璣對照著禮冊點了一遍,便在秦羽眉示意下帶人收拾入庫房,還不忘氣鼓鼓地添了一句:“說不定是那白蓮花心虛了唄!知道公主的厲害,以後肯定再也不敢來招惹您了。”
受秦羽眉影響,她現在私下裏對雲蓮華也一口一個白蓮花地叫著,很是同仇敵愾的樣子。
瑤光也走上前去幫忙,一邊輕聲道:“公主,聽說這位無塵太子在南齊一直以禮賢下士、溫潤如玉而著稱,他若是有心求和,咱們是不是也該準備些回禮?”
秦羽眉瞪圓了眼睛:“他這不是為了感謝我救了他妹妹麼?我為什麼還要準備回禮?”她才不想和那個白蓮花沾上一絲半點兒的聯係呢。
一想起她澆成落湯雞那個樣子也不忘去抱夏侯璟大腿,秦羽眉簡直恨不得把她再摁回水裏去!
瑤光也不知道一向好脾氣的秦羽眉怎麼一對上雲蓮華就變得這麼不依不饒的,可她也不能違逆主子的意思擅作主張,隻得搖了搖頭,看著璿璣拿著那些謝禮出去,又回身問道:“公主晚上想吃些什麼?這天氣也怪熱的,不如煮些清涼消暑的綠豆百合粥?再讓小廚房準備些開胃小菜?”
瑤光安排吃食向來精細,秦羽眉也不是什麼挑食的,點了點頭。
處理完這突然送上門的謝禮,秦羽眉又回了後院的實驗室,檢查了一番新一批精油的情況,讓璿璣把新畫好的瓶子拿來裝瓶,再妥善地裝箱給店裏送去。
她百金診費的名頭往出一傳,最近倒是等閑沒人敢找她看病了,公主府的進項就全靠著和孫遠黛合夥開的浣顏坊了,可不能馬虎。
也是說曹操曹操到,她剛打發人去了浣顏坊,永平侯府就來人了,說是要請秦羽眉過府一敘。
來的是孫遠黛身邊的大丫鬟流芳,一進門就先笑盈盈地給秦羽眉告罪:“我家夫人也知道不該在這熱天兒裏勞動公主,可這次實在是有事相求,還請公主別惱。”
秦羽眉也算是永平侯府的常客了,跟流芳也熟,便笑道:“你這麼笑臉迎人的,我哪還好意思生氣?可是遠黛有什麼急事要找我?”
流芳抿了抿唇,臉上的喜意卻怎麼都掩不住:“我家夫人診出了喜脈,聽說公主這裏有安胎的靈藥,便打發婢子厚顏上門來討了。”
秦羽眉忙坐直了身子:“真的?這可真是大喜事,幾個月了?”
“還不足三個月,所以沒敢聲張,如今隻有府裏和公主知道。”流芳答道。
“那我收拾一下東西,這就隨你回去。”子嗣一直是孫遠黛的一個心病,求神拜佛還是求醫問藥都試了不少,就連秦羽眉也給她檢查過好幾次,開了些調理身體的藥,如今終於如願以償了。
她將急救箱拿出來,又從庫存裏調出一些安胎的營養藥,再打發璿璣去準備一份賀儀,一行人便跟著流芳去了永平侯府。
進門之後層層通報,秦羽眉進到正院時正好碰上許於飛從裏麵出來,臉上也帶著興奮之色,見到秦羽眉忙見了一禮:“有勞公主,還特地跑這一趟。”
秦羽眉不在意地擺擺手,“憑我和遠黛的關係,侯爺太過客氣了。”
許於飛也隻是笑:“遠黛在房裏等你呢,我就不打擾你們說話了。”往前走了幾步,又想起來什麼似的,轉頭道:“上次在公主府上看到的那擔架,我已經安排匠人做了一批準備送往軍中了。還未謝過公主如此慷慨,以後我大夏的軍士便能多救回幾個了。”
自打永平侯惦記上那個擔架以後,秦羽眉等他巡邊一回來,立刻就送了草圖和工匠上門,沒有半點藏私。
聽他這麼一說,她也肅容道:“侯爺不必客氣,我心裏也是希望戰場上的將士們都能平平安安的才好。”
二人閑話別過,秦羽眉一進門就看到孫遠黛靠在床上躺著,唇邊噙一抹笑意看過來:“我就知道你果然來得快。”說著便要起身,忙被秦羽眉攔住:“你小心身子,別亂挪動了。”
“哪有那麼嬌貴了?”孫遠黛拉著她在自己床邊坐下,又半羞半喜地嗔道:“還不是侯爺,一聽大夫診出喜脈,恨不得把我供起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