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會笑?”
“你看錯了,我才沒有笑。”秦羽眉反應極快地狡辯道。
二人你來我往地鬥著嘴,氣氛倒是莫名輕鬆了不少。
夏侯璟抬頭望去,隻見秦羽眉今天穿得十分清新,上身是鵝黃色齊胸對襟短襦,下麵係著柳綠色八幅繡纏枝蓮長裙,臂上搭著月白色披帛。烏鴉鴉的一頭長發被盤成俏皮的望仙髻,上麵插了兩支瑩潤的碧玉簪,整個人看起來又嬌俏又活潑,在這炎炎夏日裏仿佛也帶來一抹清涼。
璿璣和瑤光的品味果然越來越好了,夏侯璟愉悅地勾起唇角,看向她的目光越發灼然。
秦羽眉自然讀懂了他眼中不加掩飾的欣賞,心中小小得意了一下,伸手撫平裙角,剛要開口說話,身子卻隨著馬車的驟停而不受控製地往後一仰,險些撞到了車壁上。
夏侯璟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不悅地朝外麵的車夫問道:“出了什麼事?”
簾外傳來一個很年輕的男聲:“殿下,是康王府的馬車突然從斜裏衝過來,搶了咱們的車道。”
“哎呀,本王剛剛還說好狗不擋道,原來竟然是七弟的馬車,真是不好意思。沒嚇著你吧?”康王囂張的聲音緊接著響起,隨即車窗外的窗簾被掀開,露出康王那張欠扁的臉,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往車裏窺探:“難怪七弟今日沒有騎馬,原來是在車廂裏藏了美人……”
他一眼就看到車廂內坐著的秦羽眉,眼中也不由閃過一抹驚豔之色。
上次秦羽眉救治文貴妃時弄得渾身是血,他也光顧著和她鬥嘴,沒仔細看過她的臉,今日驚鴻一瞥,才發現秦羽眉打扮起來竟也是個不輸康王妃的美人。
夏侯璟對他那輕佻的目光極為不喜,側了側身子將秦羽眉擋在自己身後,這才對康王道:“康王殿下也是去靈禪寺聽經的?璟這裏一切無事,殿下還是趕緊上路,免得阻了後麵的馬車。不然若是讓皇叔知道了,殿下又要被他責罵了。”
康王一連幾次都折在夏侯璟手上,對他恨的不得了,一聽他還拿夏帝說事,心中惱怒,重重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再過多糾纏,轉身朝自己的馬車走去,甩下一句:“也好,反正這幾日咱們都在靈禪寺,本王可要跟七弟好好討教討教!”
夏侯璟揚聲道:“隨時奉陪!”言罷重重甩下車簾,像是不願再多看康王一眼。
馬車重新出發,秦羽眉後知後覺地揉了揉剛才被撞疼的後腦,立刻被夏侯璟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問道:“撞到頭了?”
“小意思,一會兒就好了……嘶……”秦羽眉手剛移上去,立刻就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原來後腦已經腫起了一個小包,她剛剛好死不死地就按了上去。
夏侯璟見她變了臉色,立刻不由分說地拍下她的手,自己從座位下麵的櫃子裏找出一個小圓罐,擰開蓋子,用指尖挖了一點氣味清涼的淡黃色膏體。“過來,我給你塗藥。”
秦羽眉老老實實地坐到他身前,還抬起手跟他指了指撞傷的位置。
夏侯璟小心翼翼地觸上她的後腦,帶著薄繭的指腹在她頭上按揉著,力道卻十分輕柔。秦羽眉能感覺到那清涼的藥膏一絲絲滲入自己的皮膚,腫痛的感覺也消散了不少。車廂裏的氣氛一時變得寧靜而美好。
夏侯璟再三打量,確認她隻是腦後腫了個包,沒有別的傷痕,這才收了手。
隻是苦了秦羽眉,原本還想倚在車壁上睡一覺的,可她的後腦現在根本不能接觸任何東西,隻能抱著大軟枕,把頭靠在上麵一下一下地打瞌睡,瞧著十分可憐。
夏侯璟見她沒精打采的模樣,主動開口:“你這樣也不是辦法,過來枕在我腿上。”
秦羽眉也沒多想,迷迷糊糊將軟枕放在夏侯璟腿上,整個人就趴了過去,側臉貼在柔軟的緞麵上,聞著他身上清涼的香氣,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
夏侯璟低下頭,看著女子乖巧安靜的睡顏,目光從光潔的額頭一路下滑到她挺翹的鼻尖,微微嘟著的唇,胸口被一種陌生而熟悉的情緒漲得滿滿的。
今日為夏侯璟趕車的是鐵騎副頭領慕弦,車內的對話全都傳進了他的耳中,越聽越是心驚。
他們殿下果然對永安公主不一般,這麼多年來,沒有哪個女子能跟殿下共乘一車,甚至還被準許趴在他身上睡覺的!
一想到這可是夏侯璟用一半龍策軍軍權換回來的人,慕弦不由擔心起他姐姐慕扶風來。
這麼多年,慕扶風的心思他最為清楚不過,看這樣子,隻怕姐姐是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