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眉就安安心心在詔獄裏住了下來。
每日拿好吃好喝跟對麵的老頭套話,又加上她本身醫術過人,一來二去的,竟然也和這個老頑童成了忘年交一般。
唯一遺憾的是,不管秦羽眉怎麼威逼利誘,老頭就是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隻神秘兮兮地讓她收好那張試藥大會的請柬,說到時候去了一定有驚喜。
“丫頭,不是我誆你,就憑你的本事,隻要你去了不醫穀,那絕對能獨占鼇頭!”老頭捧著一隻燒鵝大快朵頤,一邊樂滋滋地朝她擠眼睛。
秦羽眉不由扶額:“我倒是想啊,可這試藥大會就在一個月後——我能不能出獄還兩說呢。”
她心底倒是也對這個聚集了天下所有名醫的“學術交流會”很感興趣,偏偏自己身陷囹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洗淨自己身上的冤屈。
夏侯璟每日都會傳遞外界的消息進來:自打秦羽眉進了詔獄,夏帝便撥了太醫院的四五個太醫聯合去給何惠妃開方,互相監督鉗製著,倒是也沒出什麼差錯。
不過她也有些犯嘀咕。
怎麼夏侯璟似乎沒提到王太醫?之前他不是專門負責何惠妃的胎兒麼。
一想也釋然:連自己都被關進了大牢,王太醫隻怕也少不了個失察瀆職的罪過,被打發去別處了吧。
這一日,她正悠悠閑閑躺在床上,就見到幾個守衛行色匆匆地趕了過來。
秦羽眉忙坐起身子。
現在也不是吃飯的時辰啊,怎麼有人來了?
為首的那個守衛已經飛快打開了牢門,秦羽眉一喜,剛要以為是自己可以出獄了,不料守衛下一句話就讓她心頭一涼。
“寧心公主來了,說是奉皇後娘娘之命前來提審。您還是事先準備一下,免得她以為您在這裏的日子太好過了。”
夏侯寧心來提審?
秦羽眉覺得她分明就是來落井下石的。
聽從守衛的安排,她迅速換上了一套沾滿血跡,已經發黑的囚衣,又將頭發胡亂披散下來,刻意打濕了幾綹粘在臉頰,做出一副受盡刑罰,狼狽不堪的模樣。
對麵的老頭見她這副模樣,嘿嘿笑了兩聲:“別說,還真挺像那麼回事的。”
秦羽眉抬手聞了聞,囚衣上滿是血液的腥臭味,不由皺眉,問守衛:“這不會真的是人血吧?”
守衛賠著笑道:“哪能呢,這是豬血,璟王殿下早先就料到宮裏會有人來查探,早就讓卑職們準備好的。”
皇後和夏侯寧心就算身份再貴重,在這些詔獄守衛眼中,恐怕也比不過手握實權的夏侯璟。
想來是她們一早和詔獄打了招呼,想要動用私刑,最好能把秦羽眉弄殘了。
可惜有夏侯璟這麼一攔,秦羽眉在詔獄裏不但沒有受刑,還吃好睡好,愜意得很。
於是秦羽眉穿著這一身發黑發硬的囚衣,跟著守衛去了詔獄深處的刑房,用鐵鏈鬆鬆綁在了刑架上。
“您放心,一會兒等公主來了,卑職們就做做樣子,這鞭刑雖說疼了點,但保證不會傷及內腑,隻是些皮外傷罷了。”
守衛生怕秦羽眉不配合,好言好語地保證著。
秦羽眉點點頭:“放心,我還忍得住。”
夏侯璟調查的已經有些眉目了,在這個緊要關頭,還是要麻痹一下皇後,省得她猜出他們的動作。
***
夏侯寧心皺著眉頭來到詔獄,捏著鼻子一臉嫌棄地走進刑房,就看到秦羽眉半死不活地被綁在刑架上,渾身血跡斑斑,頭垂得很低,像是受不住刑而昏死過去一般。
她心裏頓時就暢快了,進詔獄的那點不快也一掃而空。
“秦羽眉,你也有今天!”
夏侯寧心趾高氣揚地走到秦羽眉麵前,繞著她轉了幾圈,越打量越開心。
秦羽眉沒有抬頭,自然也沒有被夏侯寧心發現她唇邊那一抹冷笑。
“怎麼,到現在還不肯招認,是你意圖謀害皇嗣嗎?”
夏侯寧心看夠了,又坐了回去,嫌棄地扇了扇鼻子。
秦羽眉身上那股血腥味太重,熏得她都要吐了。
秦羽眉“艱難”地抬起頭,聲音嘶啞:“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麼要招?”
夏侯寧心嗤笑一聲:“你以為你不招,本公主就不能拿你怎麼樣了?還是說,你覺得璟堂兄會幫你洗刷冤情?”
她抬起手端詳著自己新染了蔻丹的指甲,紅豔豔的顏色,在黯淡無光的刑房中格外顯眼。
“別、做、夢、了!他現在估計正陪著蓮華公主呢,哪還有心思管你?”
秦羽眉的眼神這才一變。
夏侯寧心是在騙她?
心底生起一絲絲疑問,卻又被她立刻壓了下去。
不,她怎麼能相信夏侯寧心的鬼話,反而對夏侯璟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