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公子,就此身死。
原來這就是修行嗎?蘇傑傻傻地看著雷團散去,心裏湧現出一股難言的悲蒼。
他與青囊公子相識未久,陌生到熟悉,不過區區數日,而背誦的詩詞歌賦, 卻不止幾個春秋,青囊公子雖為異類,卻比複雜的人類靠譜的多。
他人在山崖,鄭重整理衣袖,對著那團散去的雷雲深深一揖,隨後,扭頭下山,打算尋一僻靜清幽之所,細細參悟青囊公子所贈與的那一篇功法。
此時已至深秋,氣溫降低。蘇傑衣衫襤褸,又置身於荒郊野外,不說參悟功法,單單是這股子涼意就能把人凍得半死。他搓了搓肩膀,走到一條小河邊,循著河岸向上遊行走,希望能遇上村莊,施舍件破舊衣裳供他驅寒。
作為一名職業賭徒,蘇傑有信心,憑他這張吹大法螺的嘴,無論遇上誰,隻要是個能聽得進人話的,保管忽悠地對方服服帖帖,別說施舍件舊衣裳,施舍個女兒也不是什麼難事。
……
垂柳白沙岸,秋來自墜江。
一隊人馬在沿河走,兩個騎在馬上的武人開路,隨後是四個持刀的武人,再往後是三輛馬車,車轍印很淺,想來是乘著主人,踏秋出行。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蘇傑穿的破破爛爛,金刀大馬地站在車隊前麵,攔住去咯。
馬匹嘶了一聲,往前一瞧,騎在馬上的武人沉聲問道:“何人攔路。”
瞧這架勢,不是善茬啊……
蘇傑撓了撓頭,裝作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個,你們是不是往東南去的。”
武人將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打量,有細細盯著他的雙手看了一眼,道:“小兄弟,你是何人。”
蘇傑抬手抱了抱拳:“我是附近梅竹鄉的采參客,昨日采參途中不慎跌落山崖,僥幸未死,連日未歸,心憂家中老母掛念,著急著回去。不知,是否能搭個順風車?”
這話他在腦海裏早有準備,梅竹鄉是最為靠近廟下村大鄉,附近全是高聳深山,正是采參客的天堂。而他這一身破破爛爛的打扮,也正好符合跌落山崖、連日未歸的模樣,至於家中老母掛念,完全是希望博取對方的同情心。
“搭順風車……”
那武人麵目一板,驅趕道:“快走開,車上並無空位。”
臥槽,那麼沒同情心的麼……蘇傑眉頭大皺,正打算碰個瓷,賣個慘,再來一場道德綁架,突然聽到車廂內傳出一聲蒼老沙啞的聲音。
“慢著,百行孝為先,這少年孝順,擔心家中有老母掛念,怎可拒絕人家,段宏,讓他上來吧。”
段宏正是問話的那武人,聞言扭頭低聲道:“大人,此地靠近蜈蚣嶺,附近有山賊出沒,我擔心這人是山賊內應,心懷不軌……”
車廂中的老人嘿嘿一笑:“有仙師同行,區區山賊何足掛齒,讓他上來吧。”
“是。”
段宏不情不願地瞟了蘇傑一眼,吩咐蘇傑坐在最後麵的車把式身旁。
別說車把式旁,車軲轆上我也願意坐……
蘇傑屁顛顛跑到最後一輛車上,一個勁跟車把式道謝。
車把式是個麵無表情的下人,目視前方絲毫不理會蘇傑,十分高冷。
車隊一出發,蘇傑就感覺到身後的簾子被掀開了,一股淡淡幽香從車廂內飄了出來,隨後他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蘇傑回頭,楞了一下,卻不言語。
車廂內坐著兩個公子哥打扮的人,可蘇傑知道他們絕對不是什麼公子哥。二人頭戴文士冠,身著文士服,規規矩矩地盤著著腿,服飾上怎麼看都是文人騷客,但以蘇傑老辣的目光來看,車上的這兩人不過是個雛兒。
雛兒一方麵是指對方沒有什麼行走江湖的經驗,另一方麵也是指對方不過是個女人。
右手那個也就罷了,人長的一般,大眼大嘴,膚色微黃,可左手那個卻是膚色玉潤,光嫩的一掐都會出水,頜下無須,喉間無結,年紀及笄左近。不過這個時代的女姓嫁的早,發育的也早,所以更小一些也是說不準。
左手那人眉目如畫,長的極為精致乖巧,可偏偏做出一種成熟穩重的樣子,見到蘇傑轉過頭來,拱手道:“這位兄台請了。”她聲音故作粗重,可是還是難免尖銳清脆,更讓蘇傑覺得好笑。
見到這人執著地望著自己,蘇傑咳嗽了一聲,瞧了眼身旁的麵無表情的車把式一眼,這才說道:“你是在和我說話。”
這人好奇道:“我還能和誰說話,和啞大叔嗎?”